又或许，是叶大妮把大家全都藏在心底的那些隐秘给说了出来，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唯有程秀儿怔了好一会，突然面露惊喜。

待丈夫看向她，程秀儿红着眼睛，低声道：“好歹，咱们还能活着。好歹，咱们还有小妮儿。将来大不了就学妈，给小妮儿招赘好了。”

叶老五面上神色几经变换，终是叹气：“好。”

还能怎么样呢？至少，他们还活着。至于重男轻女什么的，他在县城里工作了几年，也不是没见过县城里的人怎么宠女儿的，老子娘宠着的儿子不孝顺，反倒是闺女愿意给二老养老的。

儿子……

儿子啊。

叶老五的表情，就像是被人割下来了一块肉。还是他最宝贝的那块肉。

叶梨再去看其他几个便宜儿子，叶老四当兵多年，自控力是最强的，经历了被侄女下药害死，到被侄女下药不能生育，叶老四尽管内心怒火仍旧无法平息，但到底松了口气，至少，还活着不是吗？至于儿子……或许，只能招赘了。

叶老四和叶老五是原身儿子里面，读书最多的，叶老四读完了初中，在部队也跟着学习过，叶老五则是读完了高中，这才有机会以农村户口，在铁路局找到了正式工作。

他们走出过村子里，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也知道很多人是真的不在意生儿生女。他们生在这片土地上，从小听着家里必须有儿子，没儿子就是绝户，谁都能上门欺负的话长大，心里仍旧期盼着能有儿子。如果真有儿子了，他们肯定是会偏心儿子，在儿子好了之余，再照拂一下女儿。

可如今眼看会没儿子了……还是等之后去医院检查检查，真不可能了，那就只能好好养女儿，好教女儿以后给他们养老了。

叶老四和叶老五能想明白，叶家老大、老二、老三却想不明白。他们儿子都没有了，根都传不下去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就算被批斗了又如何？当下就冲向叶大妮，再次痛揍了起来。

三人的媳妇、老四媳妇也都上前去揍人。程秀儿犹豫了片刻，也上前去打人。

原本村子里还有人拉架，结果刚刚被叶大妮那番话惊骇的村子里的人都有些受不住。

——他们的确重男轻女，的确不敢将这些说出来，的确是不符合……上面的思想。可是，一个丫头片子凭什么把这些他们不愿意想不想要想的东西说出来？说出来了又有什么好处？

当下都嘴巴上各种劝着，没一个上前拉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