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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之酒 水中刀 823 字 2022-10-13

他将在自己的床上交出自己,还有什么地方能比这里更合适?

渴望已久的画面就在眼前发生,程真的心却在疼痛。

“阿廖沙……”

他俯下身去,跪在他双腿之间,亲吻他的眼睛,他的脸,他匆匆抚摸却从未细看过的身体。那点香水早已散去,有的只是原本的体味,这才是他魂牵梦萦的味道,正如那张隆重的床单,其实并没必要。

一切都是多余的,他只想要他。

十二年前,他们都是孩子,程真永远要追赶他的身高。每当墙上的刻线升高一截,阿廖沙的身体也会长高一段,他的蓝眼睛离他那么远,总是隔着四年的距离。

此刻他们离得那么近,黑眼睛沉入蓝眼睛,如同黑夜没入黎明,今时通向往日,那片蓝色就是时间的井。

程真的眼泪忽然落下来,滴在阿廖沙的眼睛里。

他知道他为什么流泪,也知道那不是在释放悲伤,正如海面有动荡,也有温存的包容,他用身体承托他的依赖,也用双臂回应他的渴求。

两种情感完全矛盾地存在同一件事中,而连接它们的只有时间,依赖酝酿了十二年,渴求也酝酿了十二年。

程真打开他的身体,像启开一坛时光的酒,还未品尝,就为它的气息迷醉。

他无法形容,只能用全部感官去接受,每一次进入都像与永恒相会,每一次走出又像与生命离别,在生与死之间,只有无尽的轮回。他们的身体像海潮般汹涌,灵魂却如天空般平静相拥。

最堕落的事情发生着,带着最纯洁的动机。每一个瞬间都该是苦与乐的叠加状态,因为这生涩的磨合,既解脱了痛苦,也释放了快乐。

他们拥有语言,却不用来说话,如果身体能说话,颤抖便是它的语言,耳朵听不到声音,内心却领悟一切。

至于在那场欢爱里,他们究竟交流了什么,其实有许多潮热的证据。

它们在退潮后的海岸上,遗落如搁浅的贝壳,每一对坚硬的固守背后,都是一片柔软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