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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辰了?”言闻璟轻啜一口府中带来的太平贡茶,轻声询道。

“回世子,再有一刻钟便到巳时。”魏友微躬下身子以更低的声量回道。言闻璟眸光微落,停在桌上那张皱皱巴巴的字条上。巳时,便是赵栩与人约定好的时辰。

近来圣上身体越发的差,太医暗示若挺不过去很可能就这个冬天的事儿了。所以赵栩这阵子也四处奔走忙着帮太子拉拢人脉,私下密会了数位朝中大臣,甚至还去相府递贴子求见了左相两次。声称卧病的左相虽两次都拒而不见,但言闻璟却觉得难保不是表面上避嫌,内心却另有盘算。

四日前,安插在赵栩身边的细作送来这张条子,言闻璟极为重视,决定命人来看看这个神秘人到底是谁。然而今日一早左相府的线人又报,说躲在府中养病近一个月的左相,今晨突然命下人准备马车说晌午要出趟门。

时机如此巧合,由不得言文璟不多想,故而他决定亲自走这一趟。

包间内有十余人,却是一片死寂。只有言闻璟面前的茶盏端起落下时发出轻微的碰撞声,然而这点声响一墙之隔的水月间自是听不到的。

又等了一会儿,隔壁传来“吱嘎”开门声,约莫来人也就刚坐下的功夫,门又被开启了一次,言闻璟算着这次屋里应是至少有两人了。

不错,水月间这会儿确实已有两人。

先一步进屋的赵栩正坐在茶案旁,扭头看着刚刚进屋的宋青妩。他起身相迎时脸上还是挂着热切笑意的,可当他留意到宋青妩身上披的那件灰狐皮轻裘后,脸上笑意顿时僵住了。

他目光骤然变冷,在宋青妩身上扫量一番,然后退回了本欲上前迎接的脚步,选择重新坐回椅中为自己倒了杯茶,仰起头像痛饮苦酒一般将茶水一饮而尽。

赵栩放下茶杯时宋青妩已在他的对面坐下,并眼中噙着淡淡笑意望向他。

“赵大人,你脸色似乎不太好。”她语带揶揄,边说着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并不急着喝,而是捂在掌心里双手缓慢搓转着暖手。

外头天寒,身上有皮裘披着不冷,可露在外面的双手却冻得有些发僵。

赵栩不自觉的被她小动作吸引,目光落在那纤细白嫩的十指上。他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着对面这个比一月前还要陌生的女人,“你身上这件轻裘,可是言世子的?”

那日小满将世子送梅花又送衣裳的事禀报他后,他足足磨了一路的牙,回府后立马给父亲母亲表明急切心意,催着将亲事早些正式定下。

以前他为了专心仕途,愿意将婚事拖上几年,可那次见面后他却一刻也不想拖了。四年多未见,宋青妩已不是记忆中那个娇憨可爱的小丫头,而是出落得亭亭玉立,风流妩媚。这样一张脸,便是没有言世子的莫名关怀,他也会觉得留在娘家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