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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尉府自然是世族大家,又得皇家倚仗,行事作风便是狂妄了些,也没人敢明着置喙什么。正如此前因着赵莹出事,他们不给准信儿就这样耗着,眼看着耗过了原定的日子,却也没给任何说辞,赵家人回回登门求见他们都是换着法儿的避而不见。那些日子赵家合府都如上了煎锅一般,日日熬度。

如此这般,赵栩如何能按下心中不满,给未来妹婿个好脸色?

赵栩飘回视线,默默转身,心中暗暗拿定着任他徐家再如高高在上,今日娶赵家女儿,也得叫徐少跌下脸来才进得了这府门!

他冷着一张脸,负着手迈回自家门槛,吩咐了句:“关好门,过会儿新郎官不将全套的章程做完,不可擅自开门。”便大步往内院走去。

几个婢子面面相觑,心下暗道那新郎官叩门迎亲的章程,在民间倒是盛行,可高门大户的人家因着彼此都体面惯了,不好刁难的太过,所以一般就是作个样子,随意捡两样做做就好。整套做下来,怕是太苛刻了……

不过既然自家主子这样吩咐了,她们这些守门的下人也只能依命行事。

这厢赵栩到了内院,他纵是娘家人,此时也不便进到家妹闺房,只在窗外驻了步。门口的人看见,立马报给屋里的喜娘,于是喜娘等人便出来了几位,行过礼后便问是否接亲的队伍来了。

赵栩如实相告,并嘱她们从待一会儿再出去。说这话时,他的眼神却是一直观望着房门,企图从开着的闺房门缝往里看一眼。

他这会儿倒是不想看自家妹子,更想看的是宋青妩。

那件石榴红的吉服是贡品面料所裁,原是只有宫里的娘娘们才配穿的。可是面料分到东宫,太子却微微犯了难。太子妃面黑干瘦,趁不起太艳丽的颜色。而其它良娣之流,又不配着正红。是以便将这难得的料子,赏给了赵栩。

赵栩一见这面料便心中有了遐思,他委实想不出除了肤白赛雪的宋青妩,还有谁能更配这艳丽的颜色。是以,当即找了最好的裁缝,将面料仔细裁剪缝制,耗时月余,才终于做出了这条裙子。

当他终于透过门缝看见那抹热烈似火的颜色,穿在她的身上时,他的双眼久久的呆滞住。风从门缝灌进闺房里,宋青妩身上的红纱被不断吹起,薄薄的轻纱随风猎猎起舞……

这大约是他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是了,两日前侯府的千金随母亲来赵府,向授礼的嬷嬷请教大婚当日的一些细节。他着实觉得她占着那个位置碍眼,于是在厨房偷偷将她的茶点做了手脚。

果然,自打那日回去侯府千金就抱恙了。只可惜他安排了一切,却没料到太尉府会突然换掉他这个御人。

赵栩正呆呆看着,便有丫鬟边急急从外面跑进内院,将他的思绪牵扯回来。那丫鬟边跑边大声通报道:“来了来了!姑爷进门儿了!姑娘快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