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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闻一阵礼乐,金鼓震天,铜驼大街的那端骤地如死寂静,下一瞬,不知是谁喊道:“吾皇万年!”

仿佛火星点燃爆竹,欢唤声接连响起:“吾皇万年!”

“吾皇万年!”

“吾皇万年!”

天子入城,山呼声震耳欲聋,响彻云天。远远传到铜驼大街尽头的阊阖门前,太后只觉足下发软,竟有些站不住。

她再难自欺欺人,终于意识到,经此一役,自己再不能控制这个被她一手养大的孩子了。

铜驼大街上文武百官拱立,随着天子乘战车在重重羽林的拱卫下浩浩荡荡行来,下跪山呼。年轻的天子身服冠冕立于战车上,身如华岳,风仪峻整。

十二旒白玉珠垂下,遮住了他俊逸深邃、乌沉若珠玉的眉目。

车驾停在阊阖门双阙之前,太后身后命妇贵女美人如云,一齐上前,笑脸盈盈地向他庆贺:“恭祝我皇延年永寿,长乐未央。”

嬴昭身在战车之上,隔着老远便看见那个桃花般细弱的女孩子亦在迎他之列。众多的美人之中,她着了一身轻雾般的牡丹薄水烟曳地长裙,雪艳疏明,姿同玉立,虽则还只有十五岁,却已显出艳冠群芳的绝色来。人间四月喧闹的春色也不及她姝丽。

分别日久,相思摧折人肠,他唇边不由荡起浅浅微笑,径直下车朝她走去。

念阮起身时恰对上他毫不掩饰的含笑眼眸,浑身一个激灵,如遭霜雪浸身。

万众瞩目之下,他看着她做什么?

嬴昭到底顾忌着礼法,先拜见了太后:“儿子拜见母后,愿母后韶华永驻,长乐无极。”

“我儿不必多礼。”太后笑晏晏的,与他铆足劲做一对慈孝母子。旋即由兰陵大长公主奉了呈着三盏金玉琉璃爵的玉盘上前,太后亲奉了一尊给他,满面添花地笑道:“但饮此酒,母后恭贺你大胜归来。”

嬴昭笑着接过,敛袖饮下。他也不顾是不是那么多双眼睛俱看着,伸手抚了抚念阮怀中抱着的白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