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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食记 神圣午睡 827 字 2022-10-16

李泽的妈妈也笑,说:“我们家李泽嘴可刁了,不好伺候着呢。以后小谭可有的辛苦了。”

这个“以后”,自然是结婚以后。承认儿子嘴刁,承诺他们的以后。这是来自李泽妈妈的善意。

谭丽莎心里烦躁,但还是尽量忍住了,她勉强笑了笑,回了个“嗯”。

李泽有点焦虑。谭丽莎平时都会回以灿烂的笑容,说一句“我努力。”或者“他还行,不难伺候”之类的客套话。有时候还会乐呵呵地说几句玩笑话,这是她最招人喜欢的地方。

但今天她好像有点冷淡。李泽挽回气氛的方法,就是替谭丽莎损她自己。损自己,是北京人的基本礼仪方式之一,谭丽莎这个外地姑娘,到现在还没完全掌握这种礼仪的精髓。李泽认为自己有必要履行教师的职责。

李泽就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莎莎就是大大咧咧的。那时候她第一次买酱回来,跟她说了买干黄酱,还是买成了什么……石桥大酱。”

李泽说石桥大酱时,皱眉冥思,好像这是个需要努力搜索才能记起来的生僻外语。

“哦,外地的酱啊,那味儿肯定不对。”李泽的父亲和颜悦色地教导着:“小谭啊,我跟你说,这炸酱炸酱,酱是最重要的。别的材料马虎点就罢了,这酱可万万错不得。其实啊,这做人也是这样,关键的地方,它就不能马虎……”

在谭丽莎与李泽交往的三年中,今天的这番话不算什么。在此之前,李泽父母对谭丽莎的身材相貌家乡都有过更不礼貌的指摘。

可今天,这“外地的”三个字一出,虽然说的是酱,不是人,但已经成了压倒谭丽莎的最后一根稻草。“外地的”在北京话里,虽然不像上海人嘴里的“乡下人”那么直接,但更有一种意味深长的贬义。

三年来,她没少感受这种微妙的贬损。外地人这个身份,就像脸上的青春痘,总是在你彻底把它忘了之际冒出来捣捣乱。而李泽一家人,就像是上火的食物,总是能触发它重新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