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萧贽手上一用力,笔杆就被折断了。

生气。

“还有柴伯……”许观尘又道,“大概是找我兴师问罪来了,他不愿意我被人说佞幸,也不愿意定国公府就这么败在我手里。”

其实萧贽很不明白,这种事情有什么可苦恼的?当断则断,怎么能叫奴才越过主子去?

萧贽把断了的笔杆折成四段,道:“那我派个人帮你……”

许观尘很快也反应过来,他要说什么。睁开双眼,几乎从地上跳起来,忙道:“不可以!”

眼神像是要打架,许观尘气呼呼地拍了一下他的手:“不可以,柴伯是我很尊敬的长辈,我生病不在定国公府,都是他在管家,不可以。”

管家嘛,再换个人管不就行了?

萧贽还是不明白。只是此时,许观尘从地上坐起来,不再枕着他的腿,把他的注意力全都引过去了。

萧贽强硬地按着他的肩膀,要他重新躺回去。

许观尘翻了个身,稍稍蜷着身子,抓着狐裘,就要睡觉。

萧贽不再抄经,却把折成四段的笔杆捏捏碎。

才不到一盏茶时候,许观尘就醒了。

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然后借着半睡半醒的一点迷糊劲儿,抬手摸了摸萧贽的下巴。

“今天的蜜饯我吃了。”许观尘吐了吐舌尖,“很好吃。”

萧贽眸色一暗,想来他是被当成猫来逗了。

然后萧贽也吃了今日份的“蜜饯”,很好吃。

晚些时候,许观尘亲自去见了柴伯一面。

“白日里说话没说完,我说晚上再说,现在说吧。”

“公爷。”柴伯把他让进屋里,没有劳动底下人,亲自给他煮茶,一面摆弄茶具,一面道,“公爷还在国公府的时候,爱喝阳羡茶,在宫中待了三年,也不知道公爷的口味变了没有。”

许观尘不答。

白气腾腾,将铜壶盖子都顶起来,垫着白巾,柴伯提起铜壶。

茶汤澄净,柴伯双手端起茶盏,奉到他面前。

过了一会儿,许观尘才端起茶盏,抿了一小口。

柴伯问道:“公爷的病,怎么样了?”

许观尘道:“没有什么大碍,师父从雁北带了药来,再过几个月,也就好了。”

“公爷病好之后,什么时候回国公府?老奴好早做准备。”

“……再说吧。”

“宫中与行宫,都不是公爷该长久待着的地方。”柴伯正色道,“于国公府颜面有损。”

许观尘低头,像个在长辈面前挨训的小孩儿:“我知道。”

柴伯语重心长道:“年节时候,金陵城中就在传风言风语,说除夕宫宴,公爷坐在皇后的位子上了。年节过后,陛下移驾行宫,公爷跟着来了,行宫来往人物渐多。公爷在行宫,不曾听闻城中传言,所以不晓得其中厉害。”

“公爷,我一直不愿意喊你‘小公爷’。在老奴眼里,公爷就是公爷,没有什么年岁辈分小不小的。”

柴伯饮了口热茶,长舒一口气,继续道:“只是,倘若都如公爷一般任性,老公爷留下的定国公府……恐怕老奴入土,也见不到公爷振兴定国公府了,说不准,还能眼见着定国公府许多年基业,就这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