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方才萧贽随许观尘一起入了水中,衣裳都湿透了。抱他回来的时候,怕把他的衣裳弄湿,就匆匆披了一件干净外衫,内里的衣裳与束好的头发,都还湿哒哒地淌着水。

萧贽起身,再看了他一眼,脚步匆匆,走到外边去换衣裳。

才换过衣裳,解下头发,还没来得及拿巾子擦一擦,钟遥就在屏风外边道:“陛下,阿尘喊你。”

萧贽的动作一顿,丢下手中巾子,拢了拢衣裳,就出去了。

那时钟夫人正坐在榻边给许观尘擦脸,许观尘口里喃喃的,萧贽分明离得远,可是不成话语的音节落在他耳里,就变成许观尘喊着他的名字。

萧贽拂袖,在他身边坐下,守了他一阵。

夜深,钟遥与钟夫人不便再待下去,便去偏殿候着,许观尘若是再喊,再让他们过来。

小成公公用木托盘盛着茶水点心,放在萧贽手边,萧贽看也不看一眼。

捧来的木托盘上,还放着一块带着穗子的玉佩。

小成公公解释道:“是底下人打扫温泉宫的时候,在水里捡到的,想是那时从小公爷身上掉出来的,弄干净还回来了。”

萧贽拿起那玉佩,仔细看了看,一整块青玉,不含杂质,雕的是西陵独有的梅花豺狼。那狼盘着大尾巴,坐在地上,仰头欲啸。

小成公公慢慢地退出去,吹熄了两支蜡烛,还带上了门。

萧贽一扬手,就把那玉佩摔出去。那玉佩磕掉了一个角,藏匿于烛光照不见的墙角。

榻上的许观尘依旧紧闭着双眼,面色微红,颤抖着声音唤“萧遇之”。

萧贽握着他的手,斟酌到半夜,最终还是吹响竹哨,召了一只白鸽过来。

他把事情吩咐给底下的暗卫。玉清子从前就不让他查那药是怎么来的,他不查。到现在,玉清子还不让他查,他却再顾不得这许多。

事情很简单,两句话就带过去了。信上萧贽再三书写的几个字,是“暗中行事”。

将鸽子放飞出去,天色已经微明,他守着许观尘,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晚上。

许观尘已然睡熟,萧贽解了衣裳,也上了榻,与他同盖一床被,把他紧紧地扣在怀里。

第53章 有怀投笔

混沌之中,似梦非梦。

竟明一年的三月,许观尘背上刀伤与体内毒物反复发作,他断断续续的,几乎在榻上趴了一个多月。

这个月师父启程去寻药,来不及与他道别。萧贽与钟夫人守在他榻边,一如此时。

梦境与现实渐渐重合,三年前的疼痛与此时的痛楚也渐渐重合。

痛觉深入骨髓,叫他从梦中惊醒。

他恍惚睁开双眼,惊觉额上背上出了一身的冷汗。

撑着手坐起来,他看见萧贽背对着他,正洗帕子,应当是才给他擦过脸。

萧贽背对着他的时候,时不时就回头看看。他只是正巧在萧贽背过身时醒来,下一刻萧贽回头看他,便看见他醒了。

许观尘沙哑着声音唤了一声:“萧遇之。”

“醒了?”萧贽这话说得轻巧,却在暗中松了一口气。拧干帕子,在他面前坐下,扶着他的脸,帮他擦去额上冷汗。

许观尘似是有些头疼,抬手揉了揉脑袋:“我……”

萧贽紧张得很,丢开帕子,忙问道:“怎么样?”

许观尘拽着他的衣袖,把他拉得更近一些,低着头往前一靠,把脑袋靠在他的肩上。他在病中,就是娇里娇气的,道:“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