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萧贽又向几个人,连带着小成公公,把事情明明白白地再问了一遍。

小成公公思忖道:“奴才那时候晕乎乎的,被人敲昏丢在地上,离窗子也离得远,又个人把奴才从窗子丢出去。奴才看着,倒像是小公爷的兄长许问。”

“你还认得他?”

“奴才从前做御史,记着他的旧账记了一年,所以认得出他。”

“你怎么想?”

“元策手下有一群人,是专门炼制武傀儡的,近来或有传闻,西陵的武傀儡都是我大梁的俘虏炼成的,若是如此……”小成公公抿了抿唇,“不过他若是还能认出我,想来也不是被炼成了武傀儡。”

他继续道:“前几日小公爷让我查丹书铁券的事儿,奴才愚钝,还没有进展。但倘若萧启与元策勾结在一处,萧启要的,应该是国公府的丹书铁券,是先帝养在雁北的私兵。”

“朕知道。”萧贽低头,看了看抓在手心里的铃铛,“你的意思是,将计就计。元策若是要走,便放他走;萧启拿不到丹书铁券,会再冒头;许问若是在,也会再出现。”

小成公公点点头:“是这个意思。”

萧贽重新握紧手中铃铛:“可他还有一天就犯病了。”

小成公公轻叹一声,也只能说:“小公爷吉人天相,有许问暗中看护着,还有玉清子道长陪着,应当不会有事。”

其实这话,说出来他自己也不信。

许观尘这个人,好的时候对你倾尽全部,固执的时候也很固执,不懂得服软变通,委屈求全,若是惹恼了萧启,只怕不好。

……

直到下午,金陵城里的大火才灭。

封闭了十六处城门,裴将军亲自统率,挨家挨户的盘查,却也绝口不提要找什么,或者找的是谁。

如萧绝所说,元策这日下午就递了折子来,说金陵城乱成这样,他来梁国不到一个月就遭了两次的险,实在是惶恐至极。再加上朝中来了信儿,说皇帝病重,召他回都。西北的边界也不划了,说改日再议,他这几日就要回去。

在知情人看来,在这时候说要走,他这分明就是要跑了。

萧贽头一回斟酌了很久,照小成公公说的将计就计,终究还是准了。

这折子还是在火场对面的茶馆批的。

长久地待在外边也不方便,再加上他一天一夜没合过眼,没吃过东西,小成公公与裴舅舅都劝。

大火灭了之后,他又在烧成了灰的长街四处走了一圈,没有找见别的东西。

小成公公将马匹牵过来,请他回去。

萧贽在心中叹了一声,翻身上马,准备回去。

福宁殿里,小成公公早先就吩咐人把殿中收拾过了。许观尘临走前还在抄写的书册,打翻的笔架,还有长得没来得及剪的烛芯,都暂时被收走了。

萧贽入了殿,换下外衫,在案前坐下,随手翻了翻底下人呈上来的供词。

他面上不显,其实心中急得很。

一天一夜,连茶水也顾不上喝几口。

小成公公把知节莲沏的茶放在他手边,没敢再劝,就轻手轻脚地退下去了。

良久,茶水由热转凉,萧贽转头,却看见眼前的长案下边,散着一支笔,是许观尘前日打翻了笔架,掉在桌案下边,收拾的宫人们大抵没看见。

那时候许观尘还说他来捡,萧贽没让,一把把他揽进怀里,用念珠圈起来了。

萧贽环顾四周,才发现殿中许观尘的东西,都被收回去了。他原本随手乱丢的衣裳经书,都被放回去了。宫人们不敢拿这些东西来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