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中清闲了两日后,第三日,江蕴在十方和嵇安的陪同下乘车出了门。

因樊七一大早扭扭捏捏地过来,说今日是樊大娘生辰,樊大娘做了一大桌拿手菜,想请江蕴过去吃顿便饭。

江蕴在府中闷了许多日,也想出去逛逛,就答应了。

今日天气好,街上车马也多,喧喧嚷嚷,十分热闹,江蕴和十方一道去街上给樊大娘买了礼物,上了车,便直接去樊宅,不料走到街道转弯处时,和斜刺冲出的一辆牛车撞上了。

赶车的是个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老人,见是贵人车驾,吓得立刻请罪。

侍卫要训斥,被江蕴阻止。

江蕴看了眼,见老人牛车已经翻了,上面的粮食洒得满地都是,下车,亲自把人扶起,道∶“无妨。”

又让侍卫去帮忙把几袋粮食重新搬到车上。

老人见车中走出的竟是这样一个脾气温雅,神仙般的公子,愣了愣,感动地又要跪下道谢。

江蕴忙拦住他,转头,忽见漏出的米粒上沾了一些红色粉末,走过去,捡起几粒米闻了闻。老人不解何意,惊惶地站在一边望着。

江蕴便问他∶“老伯可知米上沾的是何物?”

老人茫然摇头。

江蕴又问∶“老伯这些米是从哪里买的?”

他语气温和,老人很快放松下来,笑着道∶“不是买的,是禄米。”

“禄米?”

“是,老朽家的小儿子,托了关系在九大营当兵,这是今日刚发的禄米。

江蕴若有所思,到了樊宅,将礼物送给樊大娘,樊大娘千恩万谢地请江蕴进屋用饭。

食案上已经摆了满满一桌的菜。

江蕴眼尖地看到,面前摆的一碗米饭上,其中一粒米是红的。

他将那粒米取出来,放在掌心,樊大娘见状,惭愧道∶“都怪我粗心,没有洗干净,我再给公子盛一碗去。”

江蕴说不用,问∶“这可是樊副将新发的禄米?”

樊大娘还没说话,樊七先瞪大眼∶“你如何知道?”

江蕴没答,而是道∶ “可否将剩下的米给我一些?”

回去路上,江蕴依旧在盯着掌心一小把米看,十方忍不住问∶“这米是有什么问题么?”

江蕴摇头,道∶“我也说不准,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所以想研究一下。”

十方咬牙道∶“九大营那群蠹虫,欺上瞒下,贪墨军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没想到,他们连将士的禄米都敢以次充好。”

江蕴问他∶“你觉得这是次等米?”

十方点头∶ “米中有杂物,肯定是低价买的陈年旧米。”

江蕴视线落回掌心,捏起一粒米,仔细打量了会儿,道∶“我瞧着,饱满晶莹,倒像是新米。”

是夜,江蕴正坐在窗下看书,亲兵又连夜送信回来。

江蕴到廊下,亲自接过信,见亲兵面目有些陌生,和前两日的并非同一人,便问∶“你们殿下可安好?”

“公子放心,一切安好。”

江蕴点头,到屋里拆开信,看完,依旧到案后写了回信,装进信封封好,交到仍侯在廊下的亲兵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