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公叹口气:“其实陛下一直很担心殿下,起初听说殿下坠崖失踪的那几日,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还犯了严重头疾。后来听说殿下回关养伤,才稍稍安心,又立刻让太医院挑选了最好的医官送过来。殿下若有空闲,也当给陛下去一封书信才是。”

江蕴淡淡一笑。

“等关中诸事稳定,孤会写的。”

两人寒暄了几句,柳公终于进入正题,询问起楚王的情况。

“陛下说,楚王蠢笨,留在关中,怕只会给殿下惹麻烦,之前派楚王过来,也是怕殿下重伤,忙不过来,希望楚王借机历练一番。既然殿下已无大碍,这回,就让楚王随老奴一道回江都去,免得在殿下面前碍眼。”

江蕴抚着茶盏,没有说话。

片刻后,道:“王兄此刻恐怕还无法回去。”

柳公一愣。

没想到江蕴会直接拒绝。

他悄然打量了下这位温润如玉,脾气永远温若春风的小殿下,不掩意外。

江蕴抬头,朝他浅浅一笑,道:“非孤故意忤逆父皇旨意,而是王兄在关内这段时间,帮了孤很多忙,孤眼下虽能勉强升帐议事,可坐久了身体还是吃不消。暮云关乃江国北境门户,事关重大,孤需要王兄的鼎力协助。”

“这……”

“还请阿公代容与向父皇陈情。”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柳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柳公沉默片刻,问:“那老奴能否见一见楚王?回宫后也好向陛下复命。”

江蕴便说江琅去前线巡视,归期不定,但江蕴命人去取了样楚王的信物过来,以表明江琅现在很安全。

柳公只能起身告辞,走出帐门,道:“小殿下如今长大了,有自己主意了,可也要顾念父子兄弟之情,莫让陛下太过担忧。”

他是江帝心腹,不免为江帝考虑更多,叹口气,终是忍不住道:“老奴知道,殿下还在为那件事怨怪陛下……”

“阿公说笑了,孤从未怨怪过任何人。”

江蕴打断他,客气地让云怀送他离开。

柳公的到来,其实让范周和云怀等人很担忧。

但江蕴状态却并未受到任何影响,送走柳公后,江蕴如常升帐议事,并当着所有将领,作出了一个重要决定,收复云、洛两国。

云、洛与江国接壤,紧邻着江国,可称江国西面两大门户。

如果能从隋军手中夺回云、洛,江国将扭转腹背受敌的状况,在江南战场,至少能减轻一半的压力。

江蕴最想拿回的其实是陈国,因为陈国地形特殊,易守难攻。隋衡当初率领一股重骑秘密南下,直取陈都,显然有其道理。但也因易守难攻,想要拿下陈国,并不容易。

陈国与洛国之间有洛水挡着,退而求其次,将洛国先夺回来,也是一个相对不错的选择。隋衡虽在各国都留了精锐驻守,但主要行监守之责,领导下属国军队作战,未来最大的作用可能是和江北的三十万青狼营铁骑里应外合,协同作战。在隋衡大军未出动前,这些精锐不会擅自行动。

这让江蕴看到了机会。

江蕴并不想大动干戈,激怒隋衡,而想采用智取的办法,用最小的伤亡夺回这两国。

范周自然明白,夺回云、洛对江国意味着何等重大的意义,只是云国还好说,他心里一直有个不错的计策,之前碍于江蕴不在,不好实施,洛国就有些麻烦了。

“洛国国君夫妇十分疼爱洛凤君这个小儿子,自从洛凤君入隋都为质,日日以泪洗面,花费了无数金银珠宝去隋都打通关系,想将洛凤君赎回来,都没成功。殿下想夺回洛国,必须赢得洛国国君支持,可洛国国君为了儿子性命,一定不会答应与殿下合作的。”

江蕴道:“那就让洛凤君回来吧。”

范周一愣,如听天方夜谭。

帐中众将也是一愣。洛凤君是在隋都为质,且只会弹琴,不会武功,身边也没什么护卫,出行都要受到严密监视,只靠两条腿,怎么可能从隋都走回来,只怕没出隋都,就会被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