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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席可不是这么用的。”辛娘略觉好笑,一面为她夹了两口点心,一面嗔怪般地道:“奴婢缘何费这些心思?还不是您这些日子胃口不开,这才费尽心思寻些新奇口味来给您开怀?”

宋知欢讪讪一笑,慢慢用着点心,虽然素的很,吃到口中的滋味却半分不差,可知辛娘用了多少的心思。

虽然数着样数多,每样一口,不多时也就用完了,辛娘见她碟子空了放下筷子,便向后掀开后一个小丫头的食盒,道:“这是青梅茉莉煎的茶,花果香搭配得当,酸甜双口,还有摸的清香滋味。”

宋知欢听她说的话,怎么听都觉着有一种浓浓的“舌尖上的中国”之感,一时觉得好笑,又想到身边人都不懂这个,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见她叹了口气,辛娘忙试探着问道:“怎么了?可是不爱这茶的味道?”

一面说着,忙要命人撤下。

宋知欢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匆匆扯了个理由混过去,然后端着茶盏盘膝坐在罗汉榻上,却又有些自嘲:当年只盼着能衣食无忧不必操心劳累,如今都应了,却又开始觉得寂寞不自由了。

当真是心越来越大了。

可知人的欲念是止不住的,她自诩所求不多,如今却不知不觉愈发贪婪,所求更多。

人心如此。

思及此处,宋知欢长长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碧玉盏轻轻撂下,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她的心情如何,旁人看不出来,柔成还看不出吗?

一时满是担忧地看着宋知欢,见她面色淡淡的,也不敢说什么,只能轻轻一欠身,摆摆手,带着西暖阁内众人退下了。

待出了稍间,将里外槅扇轻轻合上,拉着辛娘向外去。

二人在廊下站定,辛娘面带担忧地向殿内望着,问:“这是怎么了?”

柔成摇了摇头,此时压着的一口气才敢叹了出来,“我哪里知道呢?”

然而宋知欢的自我开解能力还是很强的,盼着腿在罗汉矮榻上坐了好半晌,她忽然徐徐吐出一口长气,喃喃念叨:“人欲永无止境。人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心未澄,欲未遣则不能清静。我这一生所求无数,若不能自我检讨修整,去其繁冗,岂不也成了贪婪不堪、所求无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