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第二百零五章

清岫疼得闷哼了一声,在使出全力砍掉了它的毒牙后,他像是折断了翅膀一样坠在了深深的湖底。

耳畔是水声潺动,上面是风声鹤唳。

清岫觉得自己整个人又轻盈又沉重,从湖底往上面看是细碎的波光粼粼,饕餮的黑色身影隐约。

漂亮又陆离光怪。

他周围因为血色晕开而成了浅淡粉色,把他全然包裹。

有那么刹那,清岫觉得自己似乎置身的不是湖底,而是桃源。

三月的天,正是桃花开得最艳。

饕餮嘶吼着,循着清岫的气息“噗通”一声,它也纵身钻入了湖泊。

凛冽的寒气刺骨,饕餮张开着血盆大口朝着他过来,水里黑红火焰翻腾着又把他给全然包裹。

它想要吃掉他。

清岫被逼仄的妖气和水泽的挤压压得喘不过气,长长的睫毛颤了下。

抬头可见的巨大怪物,还有周围细碎的粼粼波光,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清醒不少。

这样不行,单单是桃木剑还不行,他没有能发挥剑气的剑法。

和剑修不一样,他的剑并不能称得上真正的剑,是破不了万物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清岫薄唇压着,手握着剑柄骨节也泛白。

白绸在水泽波动里散开,隐约可见因为紧张而滚动的喉结。

怎么做才能破开?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在被黑暗吞噬的瞬间,清岫前一秒还混沌一片的脑海里突然变得平静清明。

然后,出现了白穗的脸。

在飞舟,在蓬莱。

凌霄九天之上,一人一剑。

清岫眼眸闪了闪,在被饕餮吞咽在腹中,不顾身体被腐蚀的疼痛。

他手指一根一根搭在了剑柄上,紧紧握住。

桃木肉眼可见凝成了剑气,凛冽森然,黑暗里映照着他的眉眼。

清岫回忆着白穗的动作。

横冲直撞,毫无章法。

可每一剑每一式都凌厉又直往要害。

这种感觉很奇妙,轻盈似在云端,天地之间再无旁物。

他闭上眼睛去探查着周围的一切,气息的强弱,剑气的波动,最后连带着饕餮的经脉命门也感知了分明。

在那里!

清岫猛地睁开了眼睛。

剑身旋了一周,只见一道残影等到反应过来之后已然刺入了饕餮的心脏。

妖气肆掠,他的额发也被拂起。

白色的衣衫被血色浸透,脸上也覆着血迹,只能看见那双亮的出奇的眉眼。

巨大的冲击不单击碎了饕餮的心脏,剑过它的内里,刺穿在了外处。

清岫引剑,将它骤然劈成了两半,血雨一片,落在了湖水里成了一朵朵血色的花。

伴随着“轰隆”的声音,饕餮倒了下来,慢慢浸没在了湖底。

一颗黑红色的妖丹飘在空中,在清岫灵力的催动下落在了他的手心。

他将那妖丹放在了储物戒指里,因为透支了太多灵力和气力,此时脸色苍白如纸,虚弱得难以动弹。

清岫剑抵在水面,支撑着整个身体,伴随着喘息声,胸膛也跟着剧烈起伏着。

他的面颊上混着血水,血珠顺着往下滴落,浸湿了他脖子上缠绕着的白色绸布。

那血本就有腐蚀性,浸湿在绸布上烫灼着脖子很是难受。

清岫皱了皱眉,抬起手扯掉了绸布。

此地不宜久留,再待下去容易被人发现。

在他踉跄着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原本归于平静的湖底突然钻出了一头紫黑色的腾蛇。

清岫心下一惊,尽管反应迅速避开了腾蛇的攻击。

可脖颈处还是被毒牙咬破了一点口子,烧红一片。

好在那腾蛇速度不够,清岫御空退回到了岸边。

距离是拉开了,尚有了喘息的余地,可是清岫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如今着实没有气力再去应付腾蛇。

若是普通的妖兽她不想缠斗逃离即可,只是既能在湖底和饕餮共享一处领地而不被驱逐。

可见其威力不容小觑。

清岫神情一凝,不得已只得重新握住剑柄找准时机动手,给自己劈开一道逃生之路。

那腾蛇朝着清岫吐着蛇信子,“嘶嘶”发出着警告。

确认了他此时难以动身后,蛇尾一甩,猝不及防攻击了过去。

清岫见难以避开,咬牙准备直接正面迎击上去的时候。

一道月白剑光连着晴天落雷,从高空倏尔朝着湖泊砸下!

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腾蛇七寸。

还没等清岫反应,眼前一抹月白色身影闪现,伴随着冷冽的剑气。

他掀了下眼皮,看清了来人。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宁玦。

宁玦也没打算和那腾蛇缠斗,只抱着清岫御剑避开了攻击,往湖泊外面过去。

等到飞了一半他反应过来了什么,回头往后面看去。

“怎么就你一人?白穗呢?”

宁玦从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再加上这饕餮的妖丹于他也没用,他入万妖迷境斩杀的多为风和雷属性的妖兽。

所以从一开始感知到了湖泊这里的动静时候也没多在意。

直到刚才,剑气凌云。

他和白穗交过手,这一式分明是凌霄剑法的起式。

宁玦犹豫了下,大约是因为承认了白穗,又或者只是心下好奇。

于是还是御剑过来了。

清岫之前时候就让他带话给白穗,说之后会去找她,因此在看到他在这里的时候宁玦并没有多意外。

只是不想这里没有白穗的气息,只有清岫一人。

清岫意识不怎么清明,听到青年的声音有些无力地掀了下眼皮看了过来。

“……她在万毒窟,没跟我一起。”

“没和你一起?可我刚才怎么感知到了……”

宁玦话说到这里一顿,余光这时候才瞥见了清岫手中的桃木剑。

愣然了一瞬,便明白了其中原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