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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没尽过一日养育道义的人,倒是有把好眼力。”

先前只觉束厄,听了这话,豆腐西施的脸便如烧灼了晚霞的黄昏,又阴深又滚烫。十六年前,她的确是做了件既自私又恶毒的事,可不管这事多么不可饶恕,不管天下人如何骂她,独独这孩子不该骂她。

这些年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白眼。若那孩子留在身边,未必能成活。

“楚姑娘,您是专程上门奚落老妪的?”

妇人面上隐显愠色,楚娆稍稍收敛,抬手指了指对面的土炕,语气和婉不少:“坐吧,我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这几日她心里憋着口怨气,不知向谁宣泄,故而见到窦月娥的一瞬情绪复杂。可她毕竟不是为发泄而来,正事要紧。

豆腐西施堪堪才被激起的肝火,又被一句软语轻而易举的浇熄。她在炕上坐下,屋子拢共这么大点,坐哪儿都不耽误说话。

“老妪瓯饭瓢饮的浑噩度日,一无所长,不知楚姑娘想让老妪为您做何事?”

这话里透着老妇人未消的余怒,楚娆自是听得出来。她低头浅笑,似泛着苦:“这照理说,我该唤您一声娘……先前是孩儿不懂事,头次进门探望,就惹了您伤心。”

只此一句便击溃了豆腐西施的余怒,她眼中复又聚了水气,懊恼自己适才的愚蠢!心道犯的哪门子傻?日夜做梦都想见的亲闺女这会儿就坐在眼前,她何必跟孩子置气?

她手捂在嘴上,勉强撑住将崩的神色,不住的惭愧摇头。十六年来,她没哄娃睡过一晚觉,没给娃做过一顿饭。说她未尽为母之责,又有何错?

见状,楚娆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些,她有些得意自己的攻心之术。

顿了顿,见豆腐西施情绪稍缓和,楚娆继续道:“我知道母亲前日登门找您要人,您说那孩子辗转送去了外地亲戚家,寻回需要时日。母亲给了您七日,如今还剩五日您就要将那孩子交出。”话说到这儿,楚娆一改先前笃定的神色,意带试探:“不知,有下落了吗?”

先是不安的低了低头逃开女儿探究的视线,之后豆腐西施目光带怯的抬头看她,点了点头。所谓‘外地亲戚’,不过是编来哄骗伯夫人的,以求拖延时间。

楚娆先是一慌,紧跟着追问:“她如今在哪儿?”

“就在石浔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