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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枡在寝殿内扫视一圈,最终选定了那张楠木嵌黄花河山图的弥勒榻。

弥勒榻与楚堇所睡的十六柱红榉攒灯笼锦拔步床,同在屏风隔开的里间。如此,守在殿门外的宫人便不易察觉太子与太子妃分床而睡,即便到天亮起寝时,宫人也断不会不请命就擅自越过屏风进了内间。

既不能让下人们知道, 李玄枡就不便命她们来搬搬抬抬, 于是亲力亲为,将弥勒榻上的榻几搬下,轻放在地上。又自行去香樟柜子里取了被褥作铺衬。

待弥勒榻被布置出了个能睡人的样儿, 李玄枡才皱眉转头看一眼状似无辜的楚堇。

心道看来娶她也不是尽好。这种粗活他何时做过?他这双手, 注定是翻阅奏疏与典籍的。

不过总归不能与个昏迷不醒的人较真,是以李玄枡也没多怨怪,便倒头在了弥勒榻上。初时仰天平躺, 后来发现余光总不自控的往一旁瞥,不由得心烦,便干脆起身去将床上的帘幔放下。回到弥勒榻时, 他又调了个身,向里侧卧着。

如此那人可扰不着他了吧?

借着微醺,李玄枡凝神调息,很快鼻息便匀净下来。只是睡着的同时,他又进入了梦乡。

梦里有一片澄澈的蓝天,那丫头如约而至,与他并肩走在琼苑的御渠边。

御渠西岸渐高,近水是一片人工铺就的细沙滩,沙滩上还有鹅卵石铺出的一条小路,逶迤屈曲着向前。

沙子都是从外岛运来的金色细沙,阳光照在上面,处处散发出碎金一样的灿然色彩。鹅卵石也被日头晒得发烫,楚堇褪去鞋袜赤脚走在上面,热意从脚心直通全身,她快乐的像只小雀。

之后她大约是走累了,便张开双臂席地平躺,堂堂太子妃,毫无规矩可言。

可即便是这样,李玄枡也不想去扫她的兴头,甚至就着她的身侧也躺了下来,陪她一起看着蓝蓝的天空。

看了一会,觉阳光刺眼,他便翻转了下身子朝向楚堇。楚堇有些不好意思的歪过头看他,“殿下盯着臣妾做什么?”

他面上未显,心里却不禁发笑。她已是他的太子妃,他看她又有何不可?若是哪天懒得看她了,她才该小心着些。

李玄枡不言,楚堇更泛羞赧,于是转过头去不再问他。可他却好似起了兴儿,忽地翻身而上,覆在她的身上,用手正过她的脸蛋儿,不容置喙道:“你是孤的太子妃。”

说罢这话,他便强势的将脸逼近,眼看着两张嘴唇就要碰上,她却突然皱起了眉头,“殿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