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好了好了,我又没有想纠缠你,现在你是不是我的心上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你这里能睡个安稳觉。”

空来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一颤,“殿下的意思是?”

闻瑶好声好气的和他商量,“我以后每天晚上都来你这睡,直到我不再做噩梦,行吗?”

空来愤然起身,盯着闻瑶道:“荒唐!荒谬!不可理喻!”

闻瑶知道自己的提议是很荒唐,很荒谬,很不可理喻,就算被空来指着鼻子骂也没底气反驳,只得插科打诨、胡说八道,“欸,你终于发火了,这样才对嘛,不能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我父皇为什么长寿,他一点点委屈都不受的。”

“你……你不怕我去告诉陛下?”

“尽管去,只要你踏出钦天寺的门,我就把你打晕了绑回公主府,我发誓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对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败坏你的名誉。”

闻瑶说这话时一副“你看你看,我多贴心”的模样,真是叫空来束手无策,怔怔半响,又重新坐回椅子上。

闻瑶不禁笑道:“你说我失忆之前,是不是就这样缠着你,所以你才烦我?”

空来气的连殿下也不叫了,“你失忆之前,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隆昌三十八年二月。”

隆昌三十八年二月……

闻瑶记得那会燕梁刚刚开战,她请命去幽州押运粮草,临行前来过一趟钦天寺,以求燕国战胜,将士平安。

她当时有见过空来吗?

啊!是见过!

闻瑶从衣领里扯出一块用红绳系着的梧桐玉,这是淑贵妃特地拿给空来,请他持印诵咒开过光的平安符,还是他亲手交给自己的。

空来怎会看不出闻瑶对当日之事印象不深,“殿下两年前对我视若无物,难道短短两年就情根深种了吗?”

闻瑶道:“这可说不准,两年前我才十六,只想和刀长相厮守,两年后的事谁又知道呢?就好比我此刻看你也没什么可取之处,或许再过两年,我看你就浑身是宝了呢?”

闻瑶有本事把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任凭空来长着一百张嘴,也拗不过她的理,叹了口气,又沉默了。

闻瑶赢得胜利,反过来安慰空来,“即便我看你浑身是宝,也不能强迫你还俗做我的驸马,你别犯愁,只管好好做你的圣僧,我顶多就是来你这里睡几觉,不会打扰你修行的。”

“……”

“左右你拿我没办法,不如认命,心里还能舒坦点。”闻瑶说到这,忽然一拍额头,惊叫了一声道:“天啊,疾风还拴在湖边呢,我得赶紧去找它,不然它该不高兴了。”

空来有意说些什么,被闻瑶叽里咕噜一长串硬生生堵回去,“空来法师放心,我悄悄的走,悄悄的来,绝对不会被人发现。我们今晚子时三刻见,我给你带上好的茶叶,你照旧睡你的,我睡地上就行,哦,对了,别想着堵门,也别想着换个地方住,我虽然没有通天遁地的本领,但想在这么一个寺庙里找到你太容易。”

“走啦!法师留步!”

“……”

闻瑶的夜行衣在□□下过于显眼,她东躲西藏,颇有些狼狈的离开了钦天寺,一路狂奔至山下,见到在那里啃树皮的疾风,心疼的不得了,赶紧过去说:“是不是饿坏了?”

疾风发出一声不满的嘶鸣。

其实它更年轻的时候,跟从肃建行军打仗,一整天不吃不喝也是有的,可随着年岁渐长,又在闻瑶身边娇养惯了,就变得同老皇帝一样受不得委屈,且中年发福,越来越肥美。

闻瑶虽然不嫌弃它,但也再不能带着它四处奔波了,一来它受不了,二来闻瑶舍不得。

不知不觉又惦记起赫连池那匹西域神驹。

闻瑶翻身上马,握紧缰绳道:“疾风,北耶使节府。”

疾风稳若泰山的立于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