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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巾上都是眼泪,凉凉的,脸贴着特别不舒服。

想着洗下脸能好一些,我捂住肚子爬起来,往厕所走。

走廊黑漆漆的一片,像极一个大张着嘴的怪物。

我从小时候便有那样的想象:黑暗里藏着一个庞然大物,它不声不响地潜伏于暗处,等着猎物步步走近,伺机将其吞吃入腹。

按亮墙上的灯,眼前的小小空间霎时变得灯火通明。

我看了清楚,黑暗处什么也没有。

——好吧,我又想起,小白。

一夜辗转反侧,宁愿怪给胃痛,也不愿怪给那个名字。

我想起他以前啊,半夜陪我上厕所,就那样乖乖地跟我身后,牵好我的手。

而今我还是很需要有人陪伴,可他人呢?

我很难过。

难过是一个无止境的空洞,我怎么哭都不会哭够。

刚刚亮起的灯又被我按灭了。

成人后养成的习惯,我没法在亮的地方哭,比如受了莫大委屈,在公司的当下我是绝对哭不出来的。

他走之前我习惯在他怀里哭,他走之后我习惯躲在被子里哭。

小白这家伙其实很像被窝,阴暗又温暖,躲在里面就敢流出在外面不能流的泪。人唯独在感到安全的时候,才会放任自己的脆弱。

——黑有什么可怕?

——黑的地方能冒出什么东西啊?能倒是好,我恨不得被他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