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白月光是高冷仙尊23

叶余怔怔看着眼前不染纤尘的男人,锋利讥逍的眸光一点一点柔和下来,心中突然有了些许除却愤恨,不甘以外的情绪。

江逐月虽是弦月的徒弟,可如今看来,却是没有学习到弦月的丝毫优点……

尤其,是良知这种东西,江逐月更是没有得到丝毫传承。

他终于能够理解,江逐月为何会说弦月是天上的皎皎明月,高高在上,完美无缺,不由自主让人心向往之了。

叶余此刻亦觉得如此。

在这样残酷的修真界,弦月这样的大能着实非常难得。

“你要我现在就为你剖出他的道骨吗?”见叶余不说话,弦月主动开口问道。

叶余一字一顿:“江逐月可是为了仙尊,才剖我道骨,取我心头血的!仙尊如今要为我剖他道骨,就不怕世人说你忘恩负义,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伪君子?”

若非弦月是那个人的灵魂碎片,任任何任务者看了弦月利益既得者的身份,只怕都要这样定义与他。

“他欠了你,我亦欠了你……”弦月对此却是不闭不闪:“这件事,我既敢应承你,便不会畏惧人言。”

“因果既存,欠债偿债,理所应当。”

虽然他将自己的琉璃骨给了叶余,但这份愧疚是他偿还的……与江逐月无关。

并不能代表,江逐月掠夺叶余道骨的事便能一笔勾销。

“还是,不劳烦仙尊了。”叶余闭了闭眼睛:“江逐月的道骨我日后会亲自去拿,好叫他一尝我当日的痛苦。”

他对弦月提出的要求,不过是试探而已。

风云剑君江逐月是那样的高高在上,目下无尘,瞧不起他这个下界散修,自己若让他心中的白月光朱砂痣剖出他的道骨,未免也太便宜了他些……

像江逐月这样自诩出身不凡的人,不就是因为原身下界出身,鼎炉之体,认定了只要他稍稍一抬手,便能叫原身毫无反抗之力,走入绝境,才敢这样对待原身吗?

叶余决意,要亲手打败江逐月,剖出他的道骨。

好叫那不可一世的剑君知道,原身是个人,是个和他处于平等地位的人,不是什么可以任由他支配的小玩意儿。

而他自己也没有那么了不起……

弦月触及他的眼神,当下便是明了了叶余的意思,应声道:“好。”

叶余天赋卓绝,在灵骨有缺的情况下,尚且能够淬炼出玄阴魂火,虽然出身下界,实际除却出身,比之江逐月是不差什么的……如今,自己只要帮他补全那截缺失的灵骨,叶余想要打败江逐月,也并非不可能。

报仇这等事,比之他人代劳。

自是自己亲自动手更加快意的。

“仙尊,你疼吗?”叶余压下心头对江逐月的恨意,注意到弦月苍白的脸色,突然开口。

“剖开自己的血肉,生生取下自己的一截道骨,应当是很疼的吧……”这样的痛苦,他承受过一次,哪怕当时昏迷,亦是痛不欲生,刻骨铭心,直到醒来身体的亏空损耗,也是久久不能恢复。

弦月又该有多疼呢?

虽然弦月的存在,是他受到伤害的源头,但经过了这些日子的相处和这几番试探,叶余已是彻底释然,不再对他存有牵连的怨恨了……

叶余屏住呼吸,轻轻伸手抚向了面前脸色苍白的男人的手臂,却不敢触碰他可能还在作痛的琵琶骨。

弦月当即一怔,整个人不自在极了,但却强压着自己不曾躲避叶余的触碰。

他微微一愕,已不记得作为弦月仙尊的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有被人关心过了。

多年来,他斩杀妖兽,诛杀魔域十二尊,以身封印祸龙,做得皆是整个修真界最痛苦,艰难的事,所有人都赞他大义,称他为当之无愧的正道第一人,害怕妖兽,魔域,祸龙贻害苍生,却从未有人关心过,他会不会疼,会不会难受……

弦月本以为自己不会在意,可在听到叶余关心,看到他小心翼翼一副生怕碰疼了自己的表情后,他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感到心下一暖。

弦月全然没有想到叶余竟会关心自己。

他本以为他因自己而失道骨,被强取心头血应当是要极恨自己的……

但随即他又想到,虽然在弦月仙尊面前的叶余一向是倔强的,讥逍的,生疏的,冷漠的……可在身为白蟒的他面前,叶余却一向是温柔的,心软的……

也许那才是叶余的本性。

他本就是这样一个又温柔又善良的人,只是被自己那好徒弟活生生逼成了现在这般。

“无妨,只是取下一截道骨而已。与我当年大战之中所受的伤相比,简直不值一提,我应当很快便能痊愈。”面对叶余的关心,弦月颇有些无所适从,只能强撑着波澜不惊,若无其事的宽慰叶余。

自己有这样多的修为傍身,取下一截道骨的伤害,岂能与叶余相提并论呢?

他定定看着叶余,突然想到什么,踌躇片刻,仍是开口问道:“倒是你,昨晚我煞气发作,整个人都被祸龙兽性所主导……你可还难受?”

叶余听他提起这话,睁大眼睛,不由自主地便是想到了自己昨晚和这位高岭之花之间发生的一切,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到自己双腿酸软得宛如面糊一般,某个部位还隐隐透着入骨的酸疼。

他虽然是天生鼎炉体质,平日也总将要亵渎这位白月光放在嘴边上,但真枪实战却还是头一遭。

今天一早起来,弦月便是衣冠楚楚,恢复了一派淡然出尘之姿,和他一本正经地谈了这么多,若非弦月自己再度提起,叶余几乎都要以为昨晚那个仿佛野兽附身的男人,不过是他太想攀折江逐月的高岭之花,求而不得,而生出的一场幻梦了。

叶余心跳凌乱,脸蹭得一下就红了起来:“我也无妨,只是一夕欢愉而已。我本就是鼎炉体质,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倒是我昨晚得了仙尊元阳,实在受益匪浅,收获良多,却是我占了仙尊的便宜。”他明明羞涩窘迫,却还是强撑着一副潇洒风流的姿态,对着弦月便是戏谑道。

说到这里,叶余不得不表扬一下自己这位前夫哥,虽然没了记忆,只是个灵魂碎片而已,但也还算干净,称得上是颇守男德。

昨晚不管是他还是弦月都是第一次双修,对彼此的好处都是大大的。

但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却实在悬殊,得了弦月这般修为大能的元阳,认真算起来还是叶余占了便宜。

这具身体本来因为灵骨缺失,停滞不前的修为,只一夜的功夫便是跨越了好几个台阶,直接冲上了金丹巅峰……

“你非扶华宗弟子,亦非我门中后辈……往后,无需再称我仙尊。”弦月听着他的称呼,当即微微蹙眉:“我们昨晚……你我之间,从今往后可平辈论交。”

不知道为什么,眼下再听叶余唤他仙尊,拿他当长辈当前辈一样的敬重,孺慕,弦月心下竟是隐隐生出了些许不快来。

他不喜欢叶余将自己放在和江逐月他们同等的辈分上——

他总觉得叶余应当是和他在同一辈分的。

“修仙一道岁月漫长,其实你我之间的年龄差距,在我们这方世界而言,算不得很大。”弦月静默片刻,突然想到什么,又是加重语气补充了一句。

修仙之人从筑基开始维持容颜不老,待到修炼瓶颈,于修行一途上不进反退,开始逐渐衰老。

他出生的虽然比叶余早很多,但他这么多年的修行也不曾遇上什么瓶颈,仙人五衰……所以至今容颜还是保持在自己二十岁的时候的。

弦月是当真觉得自己和叶余就该是同龄人的。

只是叶余认识江逐月比认识自己来得早,才会叫叶余产生自己合该是他长辈的错觉的。

叶余一下子便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当即微微勾起唇角,眼中闪过些许促狭的笑意:“既如此,我自是不会放过比风云剑君平白长上一辈的机会的……”

两人之间皆是心照不宣,在共同经历了昨晚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随着身体的距离一下子被拉近了许多。

叶余依稀记得,那人和自己谈恋爱的时候,因为他比自己年长,总是很介意自己的年纪,不喜欢自己把他比自己年纪大,比自己老挂在嘴边,幼稚得不行。

不想,到了修真界,他竟还有这个在意年纪的臭毛病。

不知为什么,他觉得此刻的弦月,比之平日宛如霜雪雕刻而成的仙尊,多了几许人味,幼稚得简直有些可爱。

“不知,仙尊如何称呼?”

弦月触及叶余眼底的笑意,总觉得哪里有些别扭,但却仍是淡淡说出了自己许久不曾听人喊过的名字:“于上弦。”

“我该如何称呼仙尊,直接叫上弦会不会过于亲密了?”叶余声音里的笑意未减。

直接就将自己拉到了如掌教真人一般可对弦月直呼其名的辈分上来。

弦月听过无数人叫自己的名字,但却从未有一人如叶余叫他一般,能够让他心潮澎湃,莫名欢喜。

他喜欢叶余叫他的名字。

弦月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嘴角上翘的弧度,只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又强迫自己将笑意压下,淡然道:“随你。”

“那就这么说定了。日后我对仙尊可是要直呼其名了。”叶余越是看他这样故作正经,便越是想要逗弄他,便又是叫了一声:“上弦……”

于上弦想要维持住自己仙尊的高冷,低低应了一声:“嗯。”

但声音里却仍是遮盖不住笑意。

叶余听出他声音里掩藏的笑意,唇角随之勾起,仿佛有些找回了自己和那人初识之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