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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景澄腹诽,您老知道啊!?不想再跟便宜外祖纠缠,当机立断的掀开帘子,不等马车停下,他径直跳了下去。

章首辅隔着马车窗的纱帘看见他身轻如燕般落地的姿态,十分愉悦的笑出了声来,自言自语般的道:“这孩子功夫真好!”

跳下车的杨景澄快走两步,找到跟在后头的马健等长随,翻身上了自己的马。不出意外的,余光瞥见了一个匆忙躲进店铺里的人影。

他现在无法判断,这到底是圣上的人,还是华阳郡公的人,亦或是……太后的人?不动声色的往那铺子瞥了几眼,看不清面容的赭衣男子装作挑选货品的模样,头还忍不住往他的方向观察。杨景澄哂笑,看来是圣上的人,锦衣卫大概没有这么糙的。

提起监视,他不免又想到了宫女秀英,不由暗子感叹了一句: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呐!好在他对宫中出来的向来防备,哪怕出自宁寿宫、哪怕为梁王所赠,他都从没放松过警惕,一直把人好生养着,也仅限于好生养着。若是当时色迷了心窍……嘶,不敢想、不敢想!怪道古人皆要说“好色者无德”,何止无德,一不留神简直无命!

官员出行,常有人在前开道。百姓们远远看见仪仗,也会自行避让。因此章首辅的车队走的颇为顺畅,他的府邸更是距离皇宫不远,很快便到府邸所在的巷子口。

仪仗与长随队形变化成一个长条,队列整齐的引着章首辅奢华的朱红色马车入内。旁边见到的人,无不心生艳羡。京官多如狗,然此般排场的毕竟只有那么些人,哪怕常居京中的,也不免多看两眼。

杨景澄刻意落后几步,与章首辅拉开了距离。此乃一种姿态,表示他并未与章首辅同流合污,不过是路上遇见了,按着晚辈的礼仪去打个招呼罢了。缓缓吐出了口浊气,今日章首辅着实有些不按理出牌,等下的寿宴,恐怕还有大戏等着他。

果然,待杨景澄慢吞吞的带人行到了章府大门前,章府的大管家王守业一溜小跑赶了上来,无比谄媚的连磕了几个头,浑身喜气洋洋的念叨:“世子爷,您可算来了,老太太等你好半日了哩。”

既来之则安之,杨景澄嘴角微勾,从容笑道:“累外祖母久等了,是我的不是。”

王守业没防备素来对他爱答不理的杨景澄忽然和气,很明显的愣了愣。杨景澄暗暗悼念番自家一去不复返的坏脾气,利落的下了马,对王守业含笑道:“带路。”

“嗳!世子请!”王守业连忙回过神,一面领着杨景澄往内走,一面吩咐几个身着崭新衣裳的青衣男仆招待马健等长随。首辅夫人的寿宴,宾客云集。

二人刚踏进大门,恰好见到次辅汤宏在前头背着手慢悠悠的走。前院更有无数官吏,正彼此打招呼闲话。一来二去的,众人也不急着进摆了戏台子的花厅,皆找熟悉的人说上两句,弄的前院滞留了好有二三十号官员。

杨景澄快走两步,赶上汤宏,笑道:“老大人安好?”

汤宏见了杨景澄,依旧慢吞吞的,好半日方转身拱手:“杨镇抚安好。今日得闲来吃酒?”

这话说的!外祖母寿宴,外孙还能没空便不来?跟在身后的王守业抽了抽面皮,真不愧是帝党领袖,哪怕身处章家,也没忘了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