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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灶屋里掀开锅盖一瞧,“难怪敢给我留饭,还说什么我爹气的饭吃少了,原来是火烧时间长了起锅巴了,他想吃牙也不行……”

洗干净锅碗,她偷摸回趟屋把肉骨头拿过来用温水洗洗,捏撮盐,把灶门上的砍柴刀带上,走出大门喊了声:“娘,我出门玩了啊。”

绕过几户人家,出了村到了背风的土坡后面,这是村里小孩做家家挖坑做饭的地方,把坑里的残灰刨出来,去田埂地边砍一小捆枯枝,火点着后烧的没有青烟了就把戳了木枝的肉块架上去。慢慢地猪油就烤出来了,滴落在火堆上,发出“啵”的一声轻响,许妍看着心疼的直抽气,多肥的肉啊,糟蹋了。

她的厨艺随了她娘,却比她娘更不能见人,炒菜做饭分不清生熟,不是菜烧糊了就是饭带米芯子,最严重的一次是帮她娘烧锅蒸馍馍,老秀才就出去跟人说会儿话,回来就看到盖锅的篦子都着火了,娘俩忙着扑火把铁锅底儿都给敲裂个口子,从那以后,她不被允许在自家灶屋生火。

她一跟她爹犟嘴,她爹就说她“憨犟憨犟的,又不会做饭,我是脾气好不打人,等你说婆家了老婆子打死你个笨手笨脚还好吃懒做的……”

现在也是,闻到肉香了但不知道里面的肉熟了没,想拿刀割开看看,又看到砍刀脏兮兮的,只好举着树枝桠继续烤,看肉都焦糊了才想起来还没撒盐,好在这玩意儿是肉,再难吃都比腌菜好吃,她咬一口沾点盐也香喷喷的给啃干净了,骨头还给包起来带走,把余火用土给盖上,拍拍屁股提着砍刀往村里走。

进村了就唤狗,“小黑,小黑,来,嘬嘬嘬,真是个乖狗”,看膝盖高的黑狗子把骨头给嚼干净了,她顺着小黑的狗头撸把毛,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

年后,久不见面的大姐带着她男人和三个孩子回来了,给她爹砍了个猪前腿,吃顿饭把许妍带走了,说是帮她带带孩子。

坐在驴车上,许妍仗着人长得矮也跟着外甥和外甥女钻进被子里,这风可真冷啊。许妧摸把小妹枯黄乱糟的头发,“家里不给你饭吃?咋都不长个儿,还瘦成这个样子,脸上都没几两肉,看着都吓人。”

许妍看看在前面赶车的姐夫,有些难堪地小声说:“爹娘那德行你还不知道,坐吃等死的。而且家里也出了事,你几年没回来了不知道也正常,之前爹死活要去考举人,把家里的钱都折腾完了,还收刮了三个哥哥十五两银子,到现在他们都没缓过气儿,家里就靠地租吃饭,老头子这几个月去街上代写信,赚点钱就想吃肉,他只顾他的嘴,我在家里就是给点饭饿不死算了,我不是儿子而且还不听他话,不讨他喜欢。”

“你怎么不去找大姐?哥嫂也是,都在一个村,看你都成这样子了也没说搭把手,你就该厚着脸皮去撵饭点,能吃一点是一点”,说罢又抱着许妍哭,说兄妹几个命都苦,上辈子是杀了老头子满门了,这辈子来给他当儿女。

“哭什么呀,我都没哭,我看你是被姐夫养娇了,这点事就抹眼泪,你们不也都是这样长大的,看我二哥三哥现在还租村里的房子住,他们又都有几个孩子,说不定背的还有债,自己一家都被老头子拖累的爬不动了,哪敢来沾跟老头子住一起的我啊,我比他们容易一些,长大了跟你一样嫁远点儿,老头子也拿我没法,我又能读书认字的,过的肯定差不了。”

许妧看三个孩子竖着耳朵在听小话,伸手挨个儿拧了一耳朵,也想起了正经事,“小妍,你姐夫他爹不是去世了嘛,我婆婆年纪大了也做不了事,我要陪你姐夫出去跑货,一去就是大半个月,三个孩子放家里我又不放心,要是出个事就是要我的命,但你姐夫一个人在外又不行,所以把你接来,你住家里照顾下他们兄妹三个,我走之前把米粮都给置办整齐,再给你留点钱,你就放心地住我家里,怎么样?也能好好养养身体。”

“行,我现在也做不成什么事,住哪都是住。”

一直没说话的大姐夫陈奇开口了,只听他笑着说:“小妹别这么说,你能做的事可多了,我听你姐说你认字多,到时候还要麻烦你教你外甥们,不听话你就打,姐夫绝不护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