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整整两年,整整两年,他给贾代善做了两年的功课。

天杀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贾代善瞅着就是个坑货!

苦笑了一声,泰安帝止住那些渐渐被权势黯淡了的画面,不急不缓开口:“罢了,朕终究是帝王,跟你在这纠缠对与错压根没有意义。反正现如今都过去了,你不妨说说,为什么不起兵?以你的性子,是不可能被人摆布命运,当做棋子。五年前,朕招你进京为保驾,太子也拉拢过你,你大可以等我们两败俱伤后,顺势而起。况且,”

泰安帝语调冰冷了一分,“朕仿了你的笔迹伪造了你的书信,可有不少人愿意为你陈桥兵变。”

“末将当时是想赌一把的,可偏偏看到书信,”贾代善想起过往种种,带着释然,开口道:“回想过往种种,忽然想起我们为何长大了,回想起末将屡屡身先士卒的初心。不是当什么战神,不是武将之首,只是为了保护家。”

“所以你一直就在筹划着何时去自然死亡?”泰安帝冷笑连连,“贾代善,难怪你不敢说入东配殿。当初豪情壮志,现如今你竟然为了贾家连死都要死得这么窝囊!”

贾代善瞳孔陡然紧缩,捏了捏拳头,沉声:“微臣亏欠家族。”

年少不更事,自觉为国而战,便是天地间最能耐的英雄豪杰,混出个人模狗样儿来,却是将贾家在烈火中烤了一次又一次。他爹早早病退了,大哥几乎一辈子窝在京城中,贾家子弟不提资质问题,却也是放羊似的长大,唯有他贾代善顶着战神的光芒,享尽万千崇拜。

“也……”贾代善看了眼帝王,垂首,“也对不起您。”

皇权与军权的矛盾,自古有之。当他贾代善回过神来,自己早已成为朝中武将的代表,一言一行,都带上了被人解读的万千深意。有人推着他前进一步,好获得从龙之功,好挣脱掉“盛世用文”的魔咒,毕竟,这历史上,柴荣军法治国也挺好。

当然,他也有野心。

“不用对不起朕。”泰安帝拿着奏折往贾代善方向狠狠扔了过去,“毕竟,你有实力但不敢篡位。相比朕那些孽障,老实……太老实了!”

“最好盼着朕万岁万岁万万岁,否则盘龙查出来后,你就去死吧。”

最后一句说出口,泰安帝看看空空荡荡的桌面,看看桌案边上的文房四宝,咬咬牙,抄起了玉玺朝人砸了过去,“不接住,你就立马去死。”

说完,泰安帝看着在半空中划过漂亮弧线的玉玺,抬了抬眼眸压住满身的酸涩—终究是他这个帝王先起提防之心,但不管,是贾代善先坑他的。

泰安帝愤愤着道:“荣公,你可知晓这世上除了帝王,还有谁能拿玉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