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一叙

谢深玄揪住贺长松的衣领,道:“表哥,你跟我一起过来!”

贺长松:“啊,这……”

他看起来略微有些犹豫,可他知道诸野与谢深玄已经多年不曾好好说过话了,好容易有这么个机会,他便还是点了点头,与高伯说:“我想吃花生米,那再来一碟花生米吧!”

谢深玄:“……”

诸野沉默仍站在谢府之外,他低下头,看了看脚下的门槛,迟疑着要不要迈步进入,边上的小宋看不下去了,急急蹿前一步,压低声音,道:“指挥使,我好不容易给您制造的机会!”

诸野:“……”

诸野深吸了口气,跟上了谢深玄与贺长松的脚步。

谢深玄在京中住的,是皇上赐给他父亲的官邸,诸野以前从未来过,可毕竟是谢深玄的母亲曾经花费心思打理过的地方,好像哪儿都有谢家在江南那大宅子的痕迹,谢深玄的书房也与他在江南家中的书房极像,屋中四处堆满了书卷,他不喜欢下人进来打扫此处,便略显得有些杂乱。

可此时此刻,谢深玄也懒得去想此处适不适合会客了,高伯为他们端上了酒菜,可除了贺长松,其他人好像都没这个兴味,谢深玄不愿过多废话,便直入正题,还是继续先问了问赵玉光的情况。

诸野老老实实回答:“首辅家中情况,与你有些相似。”

谢深玄:“我?”

诸野点头。

赵首辅与谢深玄的父亲一般,都是先帝起事时便跟在先帝身边的文臣,最初之时,天下混乱,首辅担忧妻儿安全,便将夫人与尚且年幼的赵瑜明留在老家,过了几年,略微安稳一些后,方才将妻儿接到身边。

之后他们又有数次分离,以至于赵瑜明幼时几乎没与父亲有多少接触相处,他的性格显然受首辅夫人影响更深。待本朝新立之后,首辅夫人便进了京,那时候赵玉光约莫也有七八岁了,他之前未见过几次父亲,首辅又惯常摆着一副严肃的模样,现在看来,对赵玉光而言,与父亲相处,显然是不小的刺激。

谢深玄不由问:“那为何赵瑜明一点也不受影响?”

诸野一愣,思索片刻,道:“赵侍郎他……很豁达。”

谢深玄:“豁达?”

贺长松在旁做出批注注解,道:“心大。”

谢深玄:“……”

诸野:“他对首辅大人了解更深。”

贺长松:“同朝为官,知道他爹什么德行。”

诸野:“容易看穿本质。”

贺长松:“见过他爹疯狂炫耀儿子的模样。”

谢深玄:“……”

这两人说的是一件事吗?!

为什么他仔细想一想,竟然会觉得表哥说得也很有道理啊?!

谢深玄深深吸了口气,又问:“裴麟带着赵玉光他们打架,又是怎么一回事?”

诸野:“赵玉光没有打架。”

谢深玄:“啊?”

诸野:“裴麟带头,叶黛霜冲锋,柳辞宇跟着就上了。”

谢深玄:“……”

谢深玄难以想象那个场面。

诸野向来用词简略,他极为简短地和谢深玄解释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去年太学内还未有学制改革,分斋仅按补试成绩来定,赵玉光和叶黛霜的文章都写得很好,一入太学便在甲等小斋中,柳辞宇虽略差一点,可也擦边进了甲等。

裴麟是皇上钦点进的太学,那就是太学中最大的关系户,他当然也在甲等中,而甲等小斋除了他们几人外,大多都是些高官子弟,赵玉光不擅言谈,又外貌不佳,衣服破旧,首辅不许他吹嘘自己的父母,也未曾对外说过自己的孩子进了太学,那些高官少爷便以为他家贫,时不时便要欺负他。

赵玉光脾气好,他还能忍耐,裴麟却是个见不得这种事的性子,他挑了头,大家打了场群架,全都受了处罚,赵玉光虽然没有动手,但也觉得不能让裴麟他们为了他白受处分,可他没有打人,伍正年想着能保一个是一个,怎么也不同意他主动要求处罚的请求。

谢深玄深吸口气,问:“那他是如何负分的?”

诸野:“他弃考了几门课。”

谢深玄:“……”

诸野:“学制改革,劣等倒扣分数。”

谢深玄:“……”

谢深玄如遭雷劈。

等等。

劣等还要倒扣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