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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舟极轻出了口气说:“没事。”但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动了动,翻了个身。

“哪里不舒服?”

“没事。”

“不舒服就告诉我,我陪你。”拥抱的姿势在这炎热夏天确实难受,言怡铧拉起谢舟的手扣住放在胸口,他知道这人的性子,这样就能保证他每一次难受蠕动自己及时知道。

谢舟被他握着手,在床上昏沉躺了一天睡意全无,低垂着眼皮,在黑暗中看着言怡铧的方向。

不知道是谁大半夜的才收摊回来,经过房前时吱嘎的三轮车灯从窗户透进,有转瞬即逝的光打在言怡铧脸上。他的睡脸平静,跟往常在办公室时的冷锐严厉完全不同。

手被紧紧握住,大概是因为这静匿的夜里,有个人陪着,谢舟躺在床上,终于愿意从阴暗中下探出头来,窥这尘世中的一丝光明。

“我十七岁那年,我爸因为投资失败欠下一大笔钱,被追债者逼的举家自焚。”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言怡铧说这些,只是想顺着心想说出来而已。“我妈不忍心,抱着被灌了安眠药的我从大火里逃出来。”一个女人抱着昏迷不醒的十七岁儿子逃出火海,其中艰难可以想象。

“我逃出来后没什么事,但我妈腿上落下了大面积烧伤,落下残疾。”

“追债的人很多,我只能一边搬家,一边找些乱七八糟工作挣钱给我妈治病。”言怡铧不知道一个十七岁未成年孩子经历这些是怎么咬着牙爬过来的,但那都是在无法挽回的过去,现在他能做的只是不去打扰谢舟难得敞开心扉。

谢舟悠悠看着上方黑暗,即使看不清他也知道头顶那块天花板上有一块菱形脱落油漆的地方,他已经在这种地方住了好多年了。

“就在换药的前一天,债主闯进门把我妈的救命钱抢走。我妈躺在床上,伤口溃烂急着换药,我漫无目在外游荡,恰好到了富人区,我看着阔太太们遛狗,狗脖子的项圈上镶了鸽子蛋大的蓝宝石。”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底层人搭上一辈子换来的,不过是有些人眼中微不足道的东西。

谢舟因为偷项圈入狱,他的妈妈被社会福利机构接管照顾,但这个不幸的女人连遭打击后患上精神疾病,卧病在床每天只会絮絮叨叨喊谢舟名字,除此以外什么都知道。

后来谢舟出狱。凭借自己在牢里学到的知识拿到了一份三流大学文凭,跑去言氏旁边的小出版社应聘。阴差阳错邂逅了言怡铧,他的人生算是有了起色,起码能把自己妈妈从狭小的出租屋接出来送进高档疗养院,给与最好的治疗和照顾,有贴心的护工二十四小时陪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