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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修林一朝风光,周二郎和柳氏一直筹谋着修复与周修林之间的关系。

周修林与周家二房早在他父亲离世的时候就撕破了脸皮,周家二房说了不少难听的话,也做了不少自私的事情,修复关系,并不容易。周修林不是轻易能被讨好的人,周家二房再怎么努力,也是无济于事。

眼下因着周老爷子和周老夫人在,周修林还挂念着情谊,每年都会给周家二房一些银子,当做他们赡养两位老人的费用。可等周修林的祖父、祖母离世后,周修林不必再顾忌孝道,周家二房就占不到一点便宜了。

是以,柳氏将主意打到了周修林的亲事上,她娘家侄女柳絮儿长相带着江南水乡的柔婉,虽然不如上京闺秀这般有气韵,但姿容不算太差。若是柳絮儿和周修林成了亲,来一个亲上加亲,周家二房才算是彻底的风光和富贵。

因此,在赶来上京的路途中,周二郎和柳氏日日在周修林祖父、祖母面前诉说周修林成了宋清辞驸马后的不利之处,添油加醋,极尽的阻拦这门亲事。

“爹,娘,平宁公主听起来挺风光,可惜啊,俗话说的好,落地凤凰不如鸡。我打听到,圣人去年还打算将她送到京郊的离宫去,摆明了这是不喜欢她啊。若是哪一日圣人容不下她了,咱们修林和老周家也要跟着遭殃。周家走到如今这一步多不容易啊,要是被平宁公主拖累了,咱们上哪儿哭去?修林可是状元郎,何愁娶不到好媳妇,找一个官家小姐,又能在官场上为修林提供助力……”

说的次数多了,周老爷子本来是答应这门亲事的,现在,态度则是截然相反。

周老爷子沉声道:“修林,你年纪轻轻成了状元,只要尽心办事,前途无量。可平宁公主只是前朝公主,成了她的驸马,你不要你的仕途了吗?”

周修林没有预料到周老爷子会反对,他解释道:“祖父,当今圣人不似前朝皇亲昏庸,当今太子更是英明端正,断然不会因为孙儿是平宁公主的驸马而仕途受阻。”

柳氏趁机道:“二婶没读过多少书,却也知道,再怎么英明神武的皇上和太子,也不会放心任用一个前朝公主的驸马的。”

周老爷子又出声,“修林,一个前朝公主,若是有朝一日她有了不轨之心,牵连了你怎么办?牵连了周家又怎么办?”

周修林坚定出声,“祖父,孙儿十分确定,平宁公主不是愚钝之人,并不会有不轨之心。孙儿亦不是鲁莽之人,这门亲事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的,望祖父成全。”

柳氏继续嚷嚷起来,周老爷子挥退其他人,屋里只剩下他们祖孙两人。

他摇头笑了笑,“修林,你惯是聪颖懂事,可你是怎么说服祖父的?你认为,当今圣上和太子英明端正,任人唯贤,又打赌平宁公主不会有不轨之心。祖父虽没有你读的书多,却也知道君心难测、行将差错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周老爷子拄着鸠杖站起来,踱步道:“ 马上又是三年一次的会试,祖父在来上京的路途上,听到赶考的举子提到了咱们浙省的几个举人。汪举人、顾举人他们,才华横溢,比你还要小上几岁,进士及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待他们入了官场,是你的同僚,又是你的对手。你若成了平宁公主的驸马,有些差事和机会落不到你头上,自然会有人顶替你的位置。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咱们周家好不容易在上京有了一席之地,一步走错了,便会有其他人占据你如今的位置,再没有回头的机会。”

周修林哑然,他确实无法反驳周老爷子这番话。他能受太子赏识,除了自身的能力之外,盖因大宴建立不久,人才稀缺,而他又无家世可依仗。等今科会试过后,会有更多出众的寒门子弟踏入官场,他并非不可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