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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石亨等人就不同了。

就算武官不喜欢文臣身上的头巾气,文官也同样不喜欢武臣身上的那种危险的味道。跋扈,骄纵,为所欲为。很难节制。握笔的手就算划错了方向,危害也不如一只握刀的手,这一点来说,普天之下的大明文人,都是相同的想法。

对武臣的遏制在仁宣年间就开始了,巡抚之设,就是一个良好的开端。用巡抚来代替各级都督府和都指挥,把钱粮大事,由都督府和卫所紧抓的钱粮大权已经转移到了文官巡抚手中,在仁宣到正统、景泰年间,这是一个很大的胜利。

但是现在,不得不和武官们合作,王老头子一想起张家兄弟的纨绔样子,再想想石亨的骄横,心里头就很不是滋味。

“佳木这后生今天来寻我,到底是什么事?”

送走了一拨又一拨的客人,王骥闭目沉思,想了半天也是不得要领。当然不会是都察院的那点小事,刚刚府中有人来禀报过了,都察院的事张佳木几乎不费什么事就解决了,他要是这一点能力也没有,王骥也就不会看中他了。

既然不是为都察院的事,想必是有别的事。但瞬息之间,王骥没有见他,现在就是后悔,也是晚了。

想一想,不觉迁怒到自己孙子头上。老头子眼开眼来,冷着脸对王祥道:“看看你教的好儿子,佳木在坊里多少事,叫他拉到西山去了!”

当时的西山可不是后世那样,开着车没一会功夫就到了,从京城出去到西山玩儿,没有两三天的功夫是绝对回不来的。

想想定下来举事的日子是十六日,王老头子决定到时候自己不能上阵,儿子王祥也非得披甲上阵不可,如此大事,如此大功,岂能置身事外?

王祥不敢辩解,他也极是恼怒。但心里也是奇怪,他道:“增儿不晓得好歹也就罢了,佳木难道不知道,事变在即?”

“老夫是为佳木可惜啊。”王骥又闭上眼,摇头道:“功亏一篑!”

老头子的意思很简单,事情做了九成,最后一成让别人给代劳了,之前的功夫可就算是白下了。

事前立功再多,总没有复辟举事夜里当着上皇的面护卫让太上皇更觉亲近。更愿意信任重用。

按王骥原本的想法,虽然张佳木不够资格参加核心会议,但举事那晚,他在正南坊的力量也不小,到时候奉命参与,也是一场大功。事成之后,论功行赏,赏一个将军勋位是跑不掉的,实职到千户也绝对是很有把握。

但此子居然被自己的嫡孙勾到西山打猎去了,真是时也命也,一切都说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