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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潆闻言失笑,抚着自己膝盖,笑道:“看你红光满面的样子,吹起牛来,和四十年前倒也不差什么。”

“老矣。”王骥感慨道:“去年还骑马射箭,弓弩不缀,但今年就不成了。圣上原本是叫老夫还掌兵部,并且理部事,老夫大约也懂得圣上的心思,是叫老夫当一当定海神针,震一震不法小人。不过,老夫可真的干不动了,想想当年,真是奈何,奈何”

“你一生得意事也够多了。”胡潆和王骥是一副知交老友的样子,他笑道:“光彩可也不能教你一人得去,是不是?”

“老夫一生得意事,可真是多。”王骥甚是得意的样子,悠然道:“前一阵史官送修好的实录过来叫我瞧,从宣德年间老夫任顺天府尹开始,一路就得意,但最得意的就是奉命往击蒙古诸部,问及诸将谁有败迹者,众人都道是指挥安敬,老夫立命斩之,诸军肃然,然后便无往而不利”

“嗯,我也看过了。”胡潆笑道:“还有往击兀良哈诸部的事,诸军不利,但骥一至,便大胜而还,老家伙,你真够威风的。”

“哈哈,岂敢,岂敢。”

王骥仰天长笑之际,胡潆倒是冷不丁的道:“不过,你说令孙是现在少年子弟中第一人,我可不大服气。”

“怎么?”王骥怒道:“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当然不是。”胡潆笑道:“你把某家郎君给忘了么?”

“咦”王骥突然醒悟,顿脚道:“是把那厮给忘了。”他情急之下,爆出粗口,道:“他娘的,当年他爹也没瞧着怎么聪明,就是讲义气,为人端谨,生个儿子,倒把老子调教出来的孙子也盖过去了,真是想不到”

王增大窘,却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两个老头子都过了八十,加起来一百六还多,却还是如此为老不尊,而且流于意气,真不知道叫人说什么是好。

胡潆哈哈大笑,不过,笑罢之后,却是向着王骥道:“你这个老头子,看着中气十足,不过脸色过红,是虚火太盛,这样下去,活不久了。”

换了人说这话,在场的祖孙非得叫人把人打出去,不过胡潆一说,祖孙二人却是默然,良久之后,王骥方道:“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撞不下去,也就去他娘。”

他今天情绪是有点过亢,已经是迭爆粗口,王增听的暗笑,脸上却只一无表情。

“我来教你一点好东西吧。”胡潆神色悠然地道:“当年,太宗皇帝叫我寻访张三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