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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守达的脚步不停,疾速如飞,惟功娘虽是小脚,也是拼命跟上。

等爬过一个山头,进入密林深处时,一家三口,终是松了口气。

“咳,咳……”

惊魂初定,张守达就开始咳嗽起来,月色下,可以看到他在吐血。

“爹!”

张惟功大惊,他看到爹的身后插着一只羽箭,蒙古人的制箭法一眼就看得出来,在爹身后,还有小半截箭头露在身外,似乎是用动物的骨头磨制而成。

但就这根小孩玩具一样的骨箭,却是要了张守达的命。

“惟功,要听娘的话,莫要慌,莫要吵……”

张守达安抚着惊惶的惟功,笑着对惟功娘道:“可惜,没法再照顾你了……”

他吐着血,最后关头,还在安抚着惟功和许素娥,生恐这娘儿俩太过害怕。这个燕山汉子,娶的不是元配,儿子也不是亲生,却是善始善终,最后关头,也死的像个男儿,像个父亲的模样。

夜色之中,星光之下,娘儿俩守着一具渐渐变的冰冷的尸体,没有人愿意说半个字。

……

天明之后,有脱难的村民陆续出现,在山上遥望村庄时,看到四处起火,冒起的烽烟半天高,见到这样的情形,所有人都破口痛骂起来。

一百多户人家,当场被射死杀死的有二十来人,象惟功爹这样跑出来死掉的只有一人,被抢走的妇孺也有三十来人,几乎家家户户都遭遇苦难,男子们铁青着脸,哀声叹息,妇人们不停的哭叫着,家里有死人的,哭到晕厥的都不在少数。

此番损失对这个小村庄来说当然是十分惨重,村民们不停地怒骂着。

在他们的嘴里,惟功才渐渐明白过来,几十年前插汉部还算老实,那时候是西边的鞑靼闹得厉害,嘉靖和隆庆年间,一直破关直入闯到京城脚下,闹到京师戒严,听说嘉靖爷一怒之下,斩了兵部尚书,谁知道几十年后时势倒转,现在鞑靼老实了,插汉却闹腾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