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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内书房门外,惟功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擅入,长随也不可能放他进去,好在张府长随都认得他,也知道此人还算得张居正的欣赏,和本府张简修公子也是知交好友,不然的话,就凭张惟功擅入请见这一条,现在就该被相府的这些长随叉着胳膊丢出去了!

每天最少有百来人到几十人等着候见,要是人人都这么没规矩,自己想来就来,张居正也就别想自己安排时间做事了。

“进来!”

张居正可能是错愕了一小会儿,然后就是决意接见惟功……他知道张惟功虽小,做事却很稳当,在自己接见别人的时候求见,想必是和这个人有关,那么就不必峻拒,可以叫进来见见看。

“谢元辅。”

惟功进门之后,也是老老实实的跪下,他当了坐营官,最多还是加到京卫都指挥,正三品,了不起是都督佥事,加到二品顶天了,但就算是加到武臣一品,见到张居正这样的大佬也是得下跪的,在张居正面前,就算是侯爵伯爵,跪下也不算什么丢脸的事。

“你起来。”张居正神色疲惫,眼神却仍然锐利非常,他用手指轻轻叩了叩眼前的桌案,沉声道:“你怎么这么胡闹,我这里你也敢直闯过来?”

“非常之事,非常之时,也只能行非常之举了……”

“你真是惫懒惯了,在我这里也敢混闹……也好,你说说看,什么是非常之事,什么是非常之时?”

“是,元辅容禀……”虽然张居正措词严厉,眼神中锋芒毕显,在他的眼神之下,很多部堂高官一样会惊慌失措,惶恐不安,但惟功心里明白,张居正是有威福自用的一面,但自己并没有真的顶撞过他,而且确实是为了正事,所以张居正不会真的着脑的。

再说了,实在不行还有张简修这家伙可以拿出来顶一阵的……张简修正神色紧张的躲在门外,一旦出现不可收拾的情形,他出冲进来救驾的。

“所谓非常之事,还是买马之事。”惟功侃侃而言道:“太仆寺无买马之银,下官只得自己设法,下官的商行兼有钱庄的职能,所以入了不少银子,下官的打算是大量购粮,运往三屯营、蓟州、遵化、永平,还有山海关,前屯、宁远,这么一路送过去,赚取银子,同时换盐引,再用盐引换银,如此循环往复,可以将利润用来购买战马了。”

在惟功说的时候,张居正也是很认真地听着,听到最后,他的眼中显露出吃惊的神色。

在一边的杨果也是用惊疑不定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他知道惟功是什么人,今天廷推的事正好传遍了京城,杨果在京等着上任和元辅接见,事毕后就到吏部办手续上任,消息也很灵通的。

这么一个武职官,骑射双绝,在京城隐然被称为第一高手的少年,居然对经营之道也这么精通,这实在是叫人太意外了。

“非常之时,就是听说杨大人也在这,就要任平远知县……”惟功继续道:“虽然运送军粮,来往都是蓟镇和辽镇等边军各镇,但在沿途行进和抵达地方时,还是很需要地方亲民官协助的,比如下官想在平远开一间顺字行的分行,所需地方不少,也要动员不少民工,如果找当地大户协助的话,恐怕要被敲太多的竹竿,买马的事就又要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