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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功还想再争取一下,笑着道:“此行应无危险!”

“不行。”

“绝对不行。”

两个人仍然毫无妥协的意思,而且毫不商量,连惟功打算好的说词都是直接被堵在了肚子里头。

“这样也罢了。”

惟功意兴阑珊的道:“我们还是按预定的行程,向东南方向折返,经福余地由开原入旧边墙回辽阳。”

“这条路线还是有些危险。”唐瑞年道:“不过总比去打仗好些。”

从长春往东南经福余地,这些地方与哈达部和乌拉部的势力颇有重叠的地方,两边的地盘犬牙交错,这半年来很有一些边境冲突,毕竟这是边墙之外,不象开原等地有一道边墙挡着,矛盾最多产生在两边贸易的时候,平时双方的百姓冲突的可能性较少,能够相安无事。一道旧边墙把女真各部和汉民都挡住了,也把重重的矛盾给挡住了,现在辽阳的地盘已经在旧边墙之外,产生矛盾的机率当然也大的多了。

惟功不理他,仿佛还有些闷气的模样,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锦囊,取出一小块碎银,约摸有两钱重,掷在桌上,对那个下面的中年妇人道:“这大婶子,我三人和那杜官人的面钱怕是够了吧?”

“不仅够,还多出太多。”那妇人手脚飞快,白白胖胖,满脸笑容,她家的面好摊子地点也好,是以这一早市已经怕是卖出百来碗面出去,赚的钱多,脾性自是好了,那一脸笑,叫人见了就觉得喜兴的很。

见了惟功给的银子,妇人想了想,从怀里围裙掏出一个小小的圆银币,找还给惟功道:“客人是外路人,若是咱们辽阳自己人给多了也罢了,外路人出外赚钱可不容易,俺不能多拿你太多,这一钱银币找给客人了。”

惟功大感意外,自来多有嫌赏钱少的,主动把多给的银子退给客人的,他也还是头一回见到。

“客倌就收着吧。”这妇人退了钱后,一旁用竹杆压面的男主人闷声道:“俺这面摊也算赚钱,俺们夫妻以前是穷怕了,每到春荒拿一家的衣服被褥去当,也就只当得一两钱银子,买点杂粮凑合到夏天,那几月饥寒交迫,那可十分难熬,现下日子虽好过了,但就不喜人糟蹋银钱,客倌还请莫怪。”

原来如此!

惟功慢慢将那小小的银币拿在手中,但见光彩照人,磨的十分明亮,因为铸的银币有边轮和图案,以防磨下银屑,所以不论是做工还是图案设计都十分精巧,这银币和后世的分币差不多大小,重量也是一钱多些,按后世的计量来算是五克一个,很精致小巧,按当时的物价来算,这一钱银子够买两三只大肥鸡,一条大肥鲤鱼,十来斤牛肉,半匹布,两把铁锹,四五把伞,象眼前这碗面条一碗不过十文钱,一钱银够买八碗,惟功给两钱银子,倒是确实多给了一倍还多。

倒是这夫妻二人,可以说是辽阳镇下很多军户的代表了。这几年,辽阳越来越富,但很多人仍然不能忘掉过去的苦日子,要知道就算数百年后,隔着三十年可能就是挨饿和极度奢侈浪费,老辈人看到小辈浪费时总是摇头叹息,小辈却总是嘲讽老辈食古不化,而辽阳这个分界线却是十年不到,这夫妻俩的一席话不仅说的惟功为之叹息,一边的人也是纷纷摇头,大约是记起了以前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