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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保当然是把惟功恨之入骨,连去南京种菜掏粪之前还奏了惟功一本,在万历和惟功撕破脸之前,冯保也是起了不小的作用。

选秀女被顶,要银子被顶,万历和惟功的一点点君臣之间的情谊早就荡然无存了,根子除了是功高震主之外,冯保那一本奏的也是很关键的。

两人之间早就没有调和的可能,眼前高太监已经是摆明了车马,非得替自己干爹扳回一城了。

“高公公,别的话不必多说,今日这么大张旗鼓的过来,总得要给在下一个理由。否则,宋家虽然不是什么豪门大族,却也不会叫人凭白欺了而不出声。”

宋钱度深吸口气,说话仍然是不卑不亢。

这个时候,软一下腰也没有用,还凭白叫人瞧不起,不如维持自己的体面。

再者说,不提和辽阳的那一层关系,宋家眼前的这几十个牌坊毕竟也不是虚的。这些镇守太监再凶,也不能随意侮辱有文官的家族,否则也必定会招致一定的反弹。

万历年间,各地的镇守太监其实也是把握了一个度,而且最起码的是和当地的巡抚一类的地方官员勾结起来,彼此分赃,那些世家大族也分一杯羹,否则的话,分分钟就会有“民变”出来。

高淮狞声一笑,看看左右,笑道:“他要咱家给他一个交待?左右,将那两个牌打出来!”

他的左右,俱是皇城禁军,其中还颇多钻营出来的锦衣卫大汉将军,一个个都练的好嗓门,颇有几个够资格当“黑头”,想来唱念做打俱佳,端的都是好嗓门,当下各人一声宏亮的吆喝,接着便是两队骑士举着金漆高脚牌,洋洋洒洒自高淮的大轿后出来。

“凡告富商者,由此牌进……”

“凡官民人等,家藏瑰宝者,由此牌进……”

宋钱度念完这两面牌,感觉自己的人生信念全崩塌了。

他喃喃道:“这叫什么,明抢么?”

“咱家就是明抢了,怎样?”高淮一脸得意,大笑道:“咱家自淮安和扬州来,那里的大盐商,什么方,汪、高、李诸家,全部被咱家给抄了,咱家的理由就是他们藏由异宝,不曾进献给大明皇帝,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藏着好东西好宝贝不给皇上,这是何道理?你要道理,咱家的话就是道理,你想打官司,尽可去巡抚衙门,知府衙门,知县衙门,各道衙门,由你去告,看他们敢不敢放个虚屁?你要圣旨?咱家现在就给你写一张!”

在他身边,所有人都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