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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这男人叩首,改口,从此便有茶饮,有果子吃,有道理教。天地有光,余生有亮。

“是你派人击杀妙安。”李准开口时,语气笃定,“既然不想我成家,为何不干脆断了我子孙根,反倒惹出如此烦恼?”

师父定睛,看他面上波澜不惊,方才欣慰笑道:“不能的无欲,是不甘。能而不为,先破后立,才是坚无不摧。经此一役,想必你再不会被儿女情长所困。”

李准突然笑了,停下脚步:“那你呢?”

师父一愣,扭头看向他。

“师父不希望我为情所困,”李准冲着紫禁城的方向虚虚一指,“那这一大遭,图的又是什么?”

师父沉默不语。

“说起来,本朝有件见不得人的秘闻。藩王叔父篡位,把侄子赶进江里去。不知师父可有耳闻?”

见男人不吭声,李准直视他的眼睛:“师父大仇得报了吗?”

师父看向李准,这孩子一直带着刺,只是平时裹在一团和气里,冷不丁冒出来,刺骨的疼。

“我便是要他们都活着时,兄弟手足自相残杀,方能解心头之恨。”

李准轻声道:“是么。”

“盗国者,虽远必诛。得国正者,何故蒙冤?”师父一字一句的说,“我祖父乃是天下第一清白读书人,刚正不阿。不过发了几篇檄文,拒为那篡位的草拟即位诏书,家族便被屠戮殆尽。我有幸逃过一劫,目睹全家遭受酷刑。卧薪尝胆几十载,广结能人异士,总算盼得今日。”

他眼神愈狂热:“我已设下连环局,全等晋王被剿,圣上归西。太子听命于你,天下尽在你我师徒二人手里……”

“这是谁的天下?”李准冷声说,“你可见京中骚乱,多少百姓惨失家业。口口声声'得国正者',师父又与那上位者,又有何区别?”

他缓了缓,续道:“想来武师弟不是临危受命,是再无利用价值,又怕他走漏风声,被除掉了吧。”

师父漠然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