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篱躺在床上没有动,过了一阵,董武进屋来了,然后他应该进厨房了,有烧柴时候的声音响起。

宋篱就闭着眼睛拥着被子静静听着这些声音,之后就又睡着了。

他似乎从没有睡过这样的好觉,在这样的拥有如此安宁的环境,有如此清新的空气,甚至床上新被子的味道也那样好闻。

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新的一天,也是他的新的一生的开始。

宋篱再醒来外面天色已经大亮,透过放下来的床帐,看到清晨的阳光投在窗户上,将窗户的雕花格子印在地上,他甚至在上面看到了留下的一个“囍”字的轮廓。

宋篱拥着被子动了动身子,然后望着那个“囍”字发呆。

他的额头估计因为他昨晚上用被子给蹭到了,此时隐隐有些发痛,他躺了一会儿发现屋里没什么声音,他拥着被子坐起来,唤了一声“董武。”

也许是董武已经没在家,也许是他的声音太小,虽然他叫了人,但是没有人回答他。

这种安静让宋篱有些不安,加上他的头痛,让他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是下床去,还是再大声叫董武。

宋篱听自己的声音,还是很嫩的少年的声音,甚至会被人误认为是女声,估计变声期都还没到,而且这身体的手脚都是没长开的那种,他甚至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只有十三四岁。

要是这样的话,那在现代,真的还能够被称为儿童了,毕竟他上辈子这个年龄还在读小学六年级呢,但是现在,这个身体居然已经和一个大男人拜堂成亲了。

宋篱想着这个问题,便又囧了囧。

在他准备下床自食其力的时候,他听到一声小声的吱嘎声,应该是外面的院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有东西被放下的声音,紧接着大门打开的声音就传来了,宋篱那一刻心里的欣喜是那样的明显,他叫道,“董武,是你吗?”

董武走进卧室里来,说道,“娘子,你是不是醒了?”

宋篱囧囧地要求道,“我说了我叫宋篱。”

董武似乎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你醒了,那我去把早饭端来给你吃吧!我去陈大夫那里拿了药,一会儿要给你换伤药。”

宋篱不想对董武说自己额头有些痛的问题的,但是,想想要是此时不说,以后留了后遗症那么会更麻烦,于是,就说道,“董武啊,我昨晚上估计把额头上的伤蹭到了,现在在发痛,你说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董武将床帐用床帐勾挂起来,宋篱拥着被子靠坐在床头,额头上裹着纱布,但他那微皱眉头忍受疼痛的样子实在太惹人怜爱,董武不由自主满腔男儿热血就化成了绕指柔,声音柔了不止一点,他把宋篱的头发好好拂开,然后看了看那伤处,道,“倒是没有流血,我让陈大夫来给你看看吧!”

宋篱觉得叫医生来太麻烦,便说道,“算了,你不是要给我换伤药,那你给我看看就行了。”

宋篱担心的是怕发炎了,那样就会很麻烦,但是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发烧,估计发炎的可能性也并不大。

董武于是说,“我先给你看看好了,要是不行,就得去叫陈大夫来。”

董武也没让宋篱下床,去端了洗脸水来拎了帕子给宋篱洗脸,害怕宋篱又把伤处给碰到了,便也是他帮着洗的脸,宋篱仰着脑袋,那张脸还没有董武的一只手掌大,董武一只手托着他的后脑,一只手拿着帕子仔细地给他擦脸,热乎乎的帕子擦过,宋篱的脸颊变得红红的,他闭着眼睛眼睫毛一个劲地眨,董武手上的帕子给他擦脸擦了老半天,他的目光那样热切地把他盯着,直到宋篱脑袋都仰痛了,问道,“还没好吗?我脸这么花。”

董武反应过来,才拿开帕子,又在水里洗了洗,给宋篱擦手。

董武看着他,心想,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他,让他不要劳累,永远这样漂漂亮亮的。

宋篱的早饭是一碗细面,放了几根青菜叶和一个煎鸭蛋,一个中等的碗装着,细白的面盘在碗里,上面的青菜叶显得异常地嫩,煎蛋放在中间,橙黄色的蛋黄,嫩白的蛋白,上面还撒了一些碎葱,里面没什么油,也没有放酱油醋之类,但是非常香。

董武把桌子端到宋篱的床边让他倚着桌子吃,还说道,“不要烫到了,味道够不够,要是不够,我去给你切一点酸菜来。大夫说你额头上的伤要忌醋和酱油。”

宋篱觉得这面已经很好吃了,点头道,“不需要别的,这样已经很好了。”然后又问董武,“你不吃吗?”

董武出门去干家务,道,“我早吃过早饭了。”

在南方,农村里,细面是一种奢侈品,要是客人到家来,煮一碗带煎蛋的细面,那便是非常好的招待了。

宋篱吃完饭,董武便拿了换药的东西进卧室来。

他把宋篱扶着坐到梳妆台前去,这个梳妆台在宋篱眼里就是一个比较小的带抽屉的桌案,只是上面放着一个铜镜。

这还是宋篱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脸,他对长相一向没什么感觉,所以一直以来也没有兴起好好看看自己的想法,此时见到镜子里的新的自己,他不由得有点呆愣。

别以为古代的铜镜看东西不清楚,打磨光滑的铜镜映物是很清晰的,而且,铜镜也是一种高档品,宋篱看到镜子里的人完全还是个孩子,脸上似乎还看得出来一点婴儿肥,而且,实在无法从这个长相看出到底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