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就跑进了屋,李婆婆跟着他一起进了屋来,骂道,“喝水就在外面缸里舀,进屋来是怎么回事,我说才娃子,你到处乱窜,武郎回家来不打你。”

“就喝一口茶来有甚么,偏生这么小气,唉唉唉……,放手,放手……”

李明才被李婆婆给拎着耳朵给拉出去了,宋篱看着那个黑黝黝的大男孩儿被李婆婆拎着耳朵龇牙咧嘴的样子就笑了,然后看到李婆婆朝他这里看过来,他只好赶紧止住笑。

李婆婆把李明才背来的篓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在一边架起的竹制筛子上铺着,然后就让李明才拿着背篓把他赶走了,她又去关了院门,这才进屋里来,而且是到卧室里来,对宋篱道,“小娘子,不是老婆子说你,武郎不在家,你还是少惹些是非。”

宋篱愣住了,不知道自己哪里给董武惹麻烦了。

李婆婆却没再说更多的话,进厨房里去了,宋篱靠坐在床边发呆,刚才李婆婆的话让他心里不太好受。

过了一会儿,李婆婆端了药来,她把药放在卧室里的桌子上,又给宋篱倒了杯水,道,“小娘子待药冷一冷就把药喝了,我先做些别的。”

宋篱不想让别人瞧轻自己,于是赶紧点了头,道,“好。”

李婆婆过了一阵拿了抹布进屋来擦拭桌椅和柜子之类,宋篱觉得自己能干这个活,便道,“我来吧!”

李婆婆看了他一眼,道,“小娘子还是上床去养着,把你头上的伤养好才是正理,不然这个样子让外人看到,不知道别人该怎么嚼舌根了。”

宋篱呆愣了一下,只得坐回床上去半靠着了。

他额头上的伤的确很碍眼,要是别人看到,定然知道他和董武之间有矛盾而且还撞伤了头,他才刚刚和董武“成亲”,便头上受伤,这对于董武的名誉来说的确很不好。

宋篱脱了鞋子和外衫半躺到床上去,看到李婆婆将屋子里擦拭了一遍,她离开时把他喝药的药碗也端走了。

宋篱知道这位李婆婆不喜欢自己,而且,他第一天醒过来,从董武舅母的话里,他也知道董武的舅母不喜欢自己,总是遭人嫌弃的滋味并不好受,宋篱心里凉凉的。

董武午时回来,宋篱躺在床上听到李婆婆去开院门迎他进来的声音,然后还有他舀水洗脸和洗手的声音,他和李婆婆说话,“他喝过药了吗?上午有没有什么不妥贴的地方?”

李婆婆似乎受不住他这样心里总是惦记屋子里那个“狐媚子”的样子,李婆婆看着董武长大,之后一直又在董武家里帮佣,依靠董武给的钱生活,除了种点菜,并没有别的田地种粮食,于是她一直把董武当成自己儿子看待的。儿子一心只想着媳妇,哪位母亲都该不高兴了。

“药早喝了,现在床上躺着呢,一天到晚躺床上,能有什么不妥贴的。我说武郎,你也不能这样一直惯着她,巧媳妇都是操练出来的,等她病好了,你可不能现在这样由着她了,不然她以后爬到你头上去,你就知道苦头了。”

宋篱听到李婆婆的话就把眉头皱了起来,然后翻身把脸朝向床里,心里烦闷不已。

董武已经在往屋子里走,回答李婆婆的话道,“这些我自是知晓,不过他现在伤着,还是要小心待着才行。”

宋篱听到门帘被掀开的声音,董武走了进来,他站在床边看了看睡着的宋篱。

他的影子挡住了一部分窗外照进来的光线,宋篱感受到床里暗了下来,但他装睡,不想和董武说话。

董武俯下身,他的手指还带着刚才洗手的水汽,轻轻拨了拨宋篱额头上的头发,看到他闭着眼在睡,便自言自语道,“早上说伤口疼,不知道现在可好些了?”

宋篱听到他温柔的声音,鼻子突然一酸,眼睫毛也颤了颤。

董武以为是自己带着冷意的手指让他不舒服了,于是就直起了身出了卧室。

外面李婆婆的声音传来,“我先回家去了……我端的菜够了,我和英英能吃多少呢?你那媳妇怕是也饿了,你也累了一上午,赶紧吃饭去吧!”

李婆婆离开了,董武端了饭菜到卧室里来,他到床边看了看宋篱,宋篱已经睁开了眼,董武笑道,“饿了吧,吃饭了。先洗个脸擦个手。”

宋篱从床上坐起了身,想说自己来做这些,董武已经拎了帕子来,给他小心翼翼地擦脸,问道,“头上的伤处还疼吗?”

还隐隐有点疼,但比早上好多了,宋篱摇着头道,“已经不怎么疼了,你别担心。”

董武这才松了口气,摸了摸给他包好的纱布,然后又给他擦了手。

午饭宋篱依然吃着白白的精米,董武吃玉米饭,有炒叶子菜,还有用腊肉焖出来的豇豆,闻起来就很香,还有给宋篱煎的鸡蛋和熬的鱼汤。

董武将鸡蛋夹到宋篱碗里,宋篱愣了一愣,道,“一人吃一半吧,我吃不了这么多。”

董武也跟着愣忡了一下,看到宋篱微微垂着头眉目柔和,心里便升起一股温柔的暖意,他如何看不出宋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宋篱心地善良又温柔,能够明白别人的好,也知道心疼人,他决计不会成为李婆婆和他舅母担心的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