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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宦 沉九襄 1325 字 2022-10-20

但皇嗣被害总要有个说法,皇后从座位上站起来,叹息似得声音,“眼下死无对证无从细究,本宫亦不愿宫中再添血光,但宁岁宫一干人等侍主不利之罪不可轻饶,便都打发到浣衣局充作苦役,也望各宫众人今后尽心侍奉,以儆效尤。”

妃嫔们忙起身附和了声,皇后挥挥手发话让人退下,正要转身往偏殿去,却听得徐良工在一旁追问道:“娘娘,那晏七作何处置?”

也对,既然一棒子打下去,那一盒合和香串起来的所有人都该有个发落。

皇后这会子实在有些累了,回头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内官,又看了看一边脸色苍白的淑妃,忽然出人意料地问了句,“你的字写得如何?”

这话问得人措手不及,半会儿没得到回复。

晏七要抬起头亲眼看见皇后的目光所至,才能确定她真的是在问自己,忙又恭敬移下目光,“奴才的字尚算工整而已。”

工整工整足以。

皇后并没有心思教他当场下笔以作勘验,侧过脸吩咐粟禾:“此罪奴罚没西经楼交给李故。”

宫中内侍省有专门的宫教博士负责教导内官宫女识文断字,虽然会写字是一回事,写得好能誊抄书籍日后供人阅览又是另一回事,但底下那人明明生了副玲珑的模样,内里却实则是个那般木讷的性子,想也说不出夸大的话来。

木讷,便是皇后对他的第一印象。

皇后金口玉言给他安排了去处,晏七安然接受。

他在宫中十余年,没有哪个地方是不知道的,而西经楼算个特别的存在。

那地方在友人赵瑞成口中,和失宠娘娘们的冷宫是一个待遇。去了那里便远离了金雕玉砌花团锦簇的咸福宫,也远离了内官们争权夺利向上爬的阶梯。

赵瑞成还预言说他这辈子大抵就要交代在那里了,言语间的神情十分同情和惋惜——因西经楼现任掌事李故,便是自二十多岁在西经楼任职后蹉跎到如今年近半百,半步都没能再往上走。

但其实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一腔争做人上人的欲望,至少晏七如今没有那么强烈,淡泊两个字深深刻进他的骨子里去了,天性如此,纵然在这深宫围墙里见过多少不公,也轻易丢不掉改不了。

他弯着腰有条不紊地收拾自己并不算多的行头,话说得很松快,“那地方清净,不用与人勾心斗角,闲暇时还有数不尽的书籍足以打发时间,我倒觉得是个不错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