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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宦 沉九襄 1316 字 2022-10-20

然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事事皆应休矣,前人心意,后世亦不便妄加猜夺。

他拢住思绪,缓步踏上了湖面上唯一一条通往中央的水上游廊,如今的堤岸上早已没有了重兵把守,可出不去的人依然寸步难离。

行走其中时,他会忍不住想:眼前这座孤独的古楼或许也将是他此生终老之处吧。

第6章

追封之事大定后,刘贵妃连同那未出世亲王的葬礼教礼部前后张罗了半个月。

临到出殡那日,皇帝站在盛华门前悲痛得不能自抑,轮年纪他也才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人言常道少年不知愁滋味,可在他这里,似乎自幼时起便没有过一日无忧无虑的快活光景。

年幼不知事时被裹挟上帝位,身后有独断太后垂帘听政,面前有专横承国公独揽大权,十三岁未及长成之时又被迫娶了比自己还大五岁的姜家女,而后太后虽倒了,却只不过更加成全了前朝后宫由姜家一手遮天的局面,如今妃子蒙难子嗣夭折,他的所有悲痛累及了这么许多年,一朝外露,百官看在眼里,心下难免五味杂陈。

而秋风携流言,皇后善妒的名声不知怎的又重新飘得人尽皆知,一来二去就在人心里变了味儿。

没过多久,市井之间甚至有小童走街串巷吟唱一首“恶妇谣”——讲得乃是一穷苦书生金榜题名时,受丞相青眼有加招为东床,然而相府千金倚仗娘家权势嚣张跋扈,接连打杀毒害夫家妾室乃至庶子,状元郎受妻子与岳丈欺压日久却不得疏解,最终郁郁而亡的故事。

徐良工一向消息灵通,当初最先听闻风吹草动便立刻来过栖梧宫一回,专为请示皇后是否下令城卫司缉拿传谣之人。

下半晌细风拂面,彼时皇后正倚在栏杆上往内院小池塘里撒鱼食,听了他的话一时倒未有何示下,要说她没听明白其中影射那怕是不可能,沉吟片刻却反而笑问他:“人家唱得明明是相府千金,你上赶着去认什么?”

徐良工弓着腰掀起眼皮渡了她一眼,没立刻答话,过了会儿才迟疑道:“传谣之人居心叵测,若不及时制止恐生变故,娘娘是否早些未雨绸缪?”

还有谁能拿着皇后的名声影射做文章?而既然做了,自然不可能单单就为给不明所以的老百姓当笑话听。

话说得点到即止,皇后撒完了一小包鱼食后趁净手的间隙冲他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变故哪知道暗处里究竟哪些人是敌哪些人是友,国公眼下不在帝都,且随他们折腾去,你现在强压着不准他们冒头,日后还需费尽心思去寻,何苦呢。”

她所做一切都毋庸他人质疑,徐良工应了声是,便不再提起这厢流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