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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修然走后,何随迈开腿,慢慢走回了家。看到楼底下那辆破旧落了灰的自行车,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团皱了的纸巾,慢慢把车座跟车把擦了,觉得不够,就想回家打盆水下来好好擦擦车。

上楼进门,里面男女争吵的声音戛然而止,何父看了他一眼,把嘴里的烟拿了下来,问他今天回家为什么这么早,是不是翘课了。

“坐了同学的车。”何随解释。

“哪个同学?你还有同学肯让你坐车?”何父嘲讽地笑了一声,“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幻想过娶个家里有钱的老婆,后半辈子就什么都不用干了,结果还不是娶了你妈。”

何母嘴唇在发抖,何随握了握拳,低着头没说话。

“……你妈除了做饭洗衣服没什么本事,赚不了钱给我花,你要么好好念书,要么收拾收拾你这张脸,说不定还能骗骗小姑娘。”何父把烟丢到地上,拿脚踩了踩,“我走了,下个月我再来的时候,你们娘俩为我备好两千块钱。”

这个踩烟的动作一下子惹急了刚做完家务的女人,她红着眼大喊,“凭什么?!我和小随省吃俭用,从来也没靠你养活,可你就知道买烟喝酒,十多块的烟你一天要抽五包,连小随的学费都拿不出来,去哪儿工作都让人撵,你这辈子干成过什么?哪来的脸问我们要钱?你给我滚出去!”

何父向来没种,但是欺负家里的女人最“有种”。仗着人高马大,他拽过何母的胳膊,抬手给了她一巴掌,又用力地将人推了出去,何母撞在冰箱上,剧烈的疼痛让她骤然缩着身子蹲坐下来。

“妈!”何随冲过去抱住母亲,那双除了冷淡迟缓几乎没有别的情绪外露的眼睛里写满了愤恨和不驯,紧紧盯着面前的男人。

“扫兴!”何父啐了一口,扯过一旁衣架上的衣服往身上一套就准备走。

何随却忽然咬着牙站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抓出带着体温的一串棒棒糖,放在冰箱顶上,他猛地朝父亲扑了过去,将毫无防备的人按在了地板上。

何随沉默着抬手给了父亲一拳,何父反应过来,嘴里一边骂,一边跟何随扭打到一起。何随比他父亲高,体质却偏瘦,加上之前从没跟人打过架,很快就被父亲按在地上打。

“小随,小随!”何母爬到儿子身边,挡在他面前。

何父连她一起打。

后来何父摔在地上的手机响了,不知道是他哪位狐朋狗友,他收了手,拿起手机走了。

何随跟母亲身上都是伤,何母抱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何随紧咬着牙,将满眼泪水硬生生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