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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路以卿扪心自问,她做不到,赚再多的钱也难做到这些——这其中的人脉与经营,都不是她一个小小商人能拥有的,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卫大将军也真没他表现得那般中正。

不过事到如今,卫大将军这个主事人自然还是越精明强干越好,否则长安的残局实在不好收拾。

路以卿摇摇头,不再想这许多。而就在她胡思乱想的当口,长安城中皇权的最后一道屏障,皇宫也被卫家军攻破了。可惜她当时并不在场,也没能看到襄王惊慌狼狈的模样。

讲真,路以卿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挺冷静的,并没有太多大仇得报或者幸灾乐祸的情绪。反倒是过来与她说这些的卫景荣,说起襄王当时不可置信的惊慌模样,语气中满满都是嘲讽与解气——想当年克扣卫家军粮饷的风气,可就是从襄王党开始的,少将军可记仇了。

一切看似尘埃落定,长安的局势转而被卫家军控制在手里,卫大将军便又召集了军中要紧人物一起议事。这回路以卿也到场了,并没有人将她排斥在外。

卫大将军依旧坐在主位上,轻描淡写的将眼下局面说了说:“我等本是奉旨勤王而来,可惜奸佞凶狠,早将陛下谋害。如今那奸佞已被拿下,伏诛也是早晚,可我等的去路却成了问题。”说到这里顿了顿,才又道:“陛下没了,没人会与我们褒奖,甚至如今整个梁国都无主。”

成王败寇,襄王那个自封的皇帝自然没人承认了,然国不可一日无君。

众人心中都是这么想的,有脑子比较直的便道:“陛下驾崩,自可由皇子继位。我等都是匡扶社稷的忠臣良将,等到新君继位自有封赏。”

这话一出,不少人的视线都看了过去,众人目光微妙,偏没有一个人开口点破什么。

卫大将军闻言倒是平静,然后他平静的说出了一个“残酷”的现实:“陛下原育有五位皇子,皇长子年十二,幼子尚在襁褓。然之前逆王登基,已是将这些皇子全部暗害了。如今先帝血脉断绝,朝中无人可称正统,正是纷乱之时。”

路以卿听到这里抬眼看了卫大将军一眼,目光也是有些微妙的——襄王这回可真是替人做了好事,这斩草除根的手段干脆利落,可算是替卫大将军省了不少事。

果不其然,原本还犹犹豫豫的众人听了这话,当即便有人按捺不住说道:“先帝血脉断绝,岂不是无人可以继位?便是从宗室中选了人来,咱们这为先帝勤王的功臣,只怕也不会得新君喜欢。说不定看咱们攻打了长安,还得对咱们多有防备,到时候怕要落得跟从前一样下场。”

众人本是心思浮动,听了这话更觉不安,有人便问:“这话不错,可咱们该如何?”

有人问,便有人接道:“自然是得有个能记得咱们功劳的人上位。要我看,最让我等信服之人莫过大将军,大将军带着咱们来长安,期间辛苦功绩最是明白不过。”

隐秘的话题终于被点破了,场面一时热闹起来,路以卿几乎是冷眼旁观的看完了这一场“黄袍加身”的闹剧。这虽是她早就想到的结果,可行伍之人的简单干脆也确实有些出乎了她的意料,这些人仿佛就完全没想过朝廷和地方可能的反对乃至于反噬。

卫景荣照例还是坐在路以卿身边,见她皱紧了眉头,便问道:“小路你怎么这副表情,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吗?”他语气倒是轻松,显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