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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源举杯一饮而尽,李林甫放下酒杯笑道:“看来杨度支和王学士还有不少话要说,我也不留你们了,你们且去叙叙。但送行酒可不能多喝,注意节制,一会还要上路。王学士,此去北海郡千里之遥,路上小心了。”

王源拱手道谢,回身和杨钊一起回到杨家的宴席上。杨钊低声咒骂道:“老贼平白给我一顿侮辱,我就知道他没有好话。”

王源安慰道:“且忍着便是,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杨钊道:“他倒是对你客客气气的,这是要拉拢你了,你该不会相信他的话吧。”

王源看着杨钊气急败坏的样子,笑道:“哎,度支郎,我不知该怎么说你。明显他是以言语糊弄我,目的便是要我这次办案别从中捣乱。莫忘了,他可是曾经想着要我的命的,还有那个王鉷,他派人追的我如丧家之犬,我这个人很记仇,我岂会相信他的鬼话。”

杨钊吁了口气道:“你不是自诩清高么?怎地拍他马屁?”

王源道:“我何时拍马屁了?”

“什么相国是参天大树,我等只是树下蝼蚁……这不是拍马屁这是什么?”杨钊翻着白眼道。

王源无语,凑近杨钊的耳边低声道:“这是损他呢,你听不出来么?”

杨钊愕然道:“这是损人?我怎么听不出来。”

“大树虽高,但最怕蝼蚁啃食,任你郁郁葱葱的招摇,一群蝼蚁一夜之间便可让你躯干中空,外力轻轻一推,大树轰然便倒。将他比作大树,我自比蝼蚁,便是告诉我要啃倒他,明白了么?”

杨钊白眼乱翻,愕然道:“原来作此解释,我也是服了你们这些名士了,说个话绕七八道圈,谁能受得了?谁能听的出?”

未时一刻,酒足饭饱,饯别宴到了尾声。

丝竹奏声起,乐师高歌,众人起身相送。王源和杨慎矜出了长亭骑上马儿,伸手折柳枝一束,在众人的道别珍重声中登上灞桥过河。过了灞桥之后,便等同于出了长安地界,也就算离开长安了。

王源坐在大黑马上,听着灞桥流水哗哗作响,听着两岸绿柳如涛,倒也确实生了些离情别意。耳听得长廊内乐师的歌声传来,唱的如泣如诉甚是揪心。

“杨柳多短枝,短枝多离别。赠远屡攀折,柔条安得垂,青春有定节,离别无定时。但恐别人促,不愿来迟迟。莫言短枝条,中有长相思,朱颜与绿柳,并在离别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