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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源忙跳下马来行礼,口中道:“刚刚来送了李左相一程,你这是要去何处?”

柳熏直满头的大汗,一边还礼一边擦汗,惊讶道:“你是来送左相公的?你怎么会来?”

王源笑道:“我怎么不能来?”

柳熏直忙道:“恕我失言,王学士自然是能来的。左相公呢?我也是来送他的。”

王源往东方一指道:“已经过了灞桥了,你恐怕赶不上了。”

柳熏直呆了呆,叹道:“还是迟了一步,我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错过了。”

王源道:“你为何没同他一起去宜春呢?我看他手下随行之人,似乎当日那些幕宾一个都不在了。”

柳熏直面色晦暗下来,叹道:“左相于我有恩,我本是要跟随他的,可惜……哎……一言难尽啊。”

王源拉着他在路边石头上坐下,详询缘由,这才知道这段时间李适之府中发生的事情。李府之中仆役散尽,幕宾文士们也都不告而别,只剩下了李府之中资格最老的心腹幕宾只有柳熏直和梁思归二人。而梁思归因主管李适之府中的财物之事,曾多次和李邕接洽过,有过财物往来,被卷入了案子里。柳熏直因一向不愿和财物沾边却幸免于牵连。

然而,不知为何,梁思归被抓,李适之却责怪柳熏直一直明哲保身,得以保全自身。酒后怒斥柳熏直为人狡诈,难怪一直不愿担责,原来是怕受牵连云云。柳熏直百口莫辩,心灰意冷,只能请辞离开,却又被李适之斥以薄情寡义,柳熏直是大哭着离开李适之的左相府的。

王源惊愕的听完柳熏直的叙述,心中暗叹李适之不可理喻,正是他这种偏激狭隘的性格,才导致他身边没有忠心对他之人。身在高位固然门庭若市,一旦倒霉,没有一个人会为他惋惜,给他慰藉。

“柳兄今后如何打算?”

“我本今日来送别左相公,之后便回南方老家去买几亩天地终老故土了,长安我是再也不来了。”柳熏直面容憔悴,低声道。

王源想了想道:“老家还有人么?”

柳熏直苦笑道:“离家数十年,家里的故人怕是都不在了。”

王源道:“柳先生,当初承蒙你看顾于我,我一直铭记于心。你此刻回老家怕是也物是人非难以安定。我有一个请求,不知柳先生可愿意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