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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琯当时便想反驳,但再一想,此刻若是和李瑁撕扯,于事更为不利,还不如顺着李瑁的话来说,或许李瑁会想法子为自己开脱。

“寿王殿下,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隐瞒你。此事于你无干,都是我的错。”房琯拱手,做后悔状。

玄宗的脸上明显轻松了许多,看来此时和李瑁关系不大,李瑁也是不知内情。

“王源,你听到了吧,此时原来和寿王是无干的,他也不知内情,只是无心之失。”玄宗轻声道。

王源心中冷笑,李瑁会不知情?那是绝不可能的。怕是知道内情却在这里装糊涂罢了。可怜房琯这个蠢人还在替李瑁遮掩,却不知已经被李瑁给卖了。但今日王源本就冲着房琯而来,并没有想让玄宗处置李瑁之意,因为王源也不想把事情闹的不可收拾,他要做的只是杀鸡骇猴,让朝廷上下都明白背后捣鬼的下场。故而王源对玄宗的话也不反驳。

“陛下,既然此事同寿王无干,那便是房琯之责,便只追究房琯之责便好。”王源道。

玄宗点头道:“一定要追究了。”回来头来,玄宗高声道:“房琯,你好大胆子,既然知道那是大军的军粮,怎敢私自挪用给寿王募兵?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莫非你想要我平叛大军全军覆没么?你居心何在?”

房琯忙跪下磕头,口中叫道:“陛下息怒,老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天日可鉴,岂会在此时耽搁平叛大事。老臣这么做是事出有因。王元帅,据老臣所知,你这几年在成都囤积了不少粮草物资,当此国难之际,你为何不拿出来用?朝廷钱粮短少,你理当为朝廷着想,而非藏着钱粮物资不用,却来用朝廷的物资。我之所以这么做,便是不忿于此,我是想逼着王元帅拿出囤积之粮草供应兵马,为朝廷分忧的。”

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房琯也打算豁出去了,索性和王源撕破脸皮,将事情摊开来说。他相信陛下和寿王都会为自己说话的,今日索性揭开王源的嘴脸,倒也一了百了。

玄宗已经是第二次听到有人说王源囤积了粮草物资的事情了,上一次是李瑁,当时玄宗还训斥了他几句,说他多管闲事,不该胡乱猜测云云。而现在房琯再次说出此事,不免让玄宗疑惑。如果王源当真囤积有大量的物资粮草却不拿出来给朝廷用,那么王源的做法便教人愤怒了。

面对玄宗疑惑的目光,王源脸上镇定自若。其实他的心里还是挺震惊的。房琯说出此话,这说明其实自己早就被房琯盯上了。自己囤积粮草的事情只是自己身边的人和经手的人知晓。如果不是房琯的可以打探是绝不可能知晓的。要么便是自己身边的人透露了消息,这一点也是有可能的。

“房相国,你说我大量囤积了粮草物资,可有证据么?请你告诉我,我在何处何地囤积了粮草物资?”王源打算试探试探房琯的口风,看看房琯知道多少自己的事情。

房琯挺胸道:“当然有证据,你的剑南节度使衙门后街的剑南道司库中囤积有大量的粮食和物资,这件事我早已知晓,你敢抵赖么?”

王源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放下心来。衙门后街的库房中确实存有粮草,但那不属于自己二十座粮库中的任何一处,那只是因为二十座库房尽数存满之后,多余的近二十万石粮食无处可存,所以王源下令存入了剑南道的公仓之中。因为是公仓,所以库中的粮食很多人都知晓,看来房琯根本就不清楚自己存了多少粮食,而仅仅是得知那处公仓之中有粮罢了。

“那座仓库中尚有大半仓的粮食,听说你下令不许任何人动用。朝廷如今钱粮极度短缺,你却不让人动仓中的粮食,我看不过去,这才出此下策,逼着你动用自己的粮草。再说寿王募集平叛兵马也是为了平叛,粮食用在募兵之事上又有何不可?难道朝廷连钱粮的调度都没有自专之权,都要听你的不成?”房琯居然开始义正辞严起来。

玄宗和李瑁都看着王源,父子二人的眼神中都带着些意味深长。说实话,内心深处,玄宗乐见王源吃瘪。特别是现在,玄宗很想听听王源怎么解释此事。想想刚才王源提剑杀人的样子,玄宗心里就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般难受,即便这时候不能追究此事,玄宗也打算借机敲打敲打王源,给他点颜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