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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罗睺摇了摇头:“劲风洋流再吹,也不可能把他们吹得向南偏了三百里,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有意偏转了航向,想要抢在我主力之前,先行在买召忽那里登陆,然后以五千骑兵直接攻击冬比忽城。若是运气好,高句丽人没有防备,就可一鼓而下,若是运气不好,攻不下来,也可以在城外扎营防守,等待我大军的到来。”

周法尚的眉毛微微一动,摇了摇头:“大帅,不至于吧,封伦刚刚给你教训过,羊翔又是个懦弱无能之辈,他怎么可能有胆子这样违反你的军令呢?”

周罗睺冷笑道:“羊翔自然是没这个胆子,可是封伦的胆子却大得很,看来我那三十军棍也没帮他长记性,德迈,你可知我为什么要封伦率领那五千骑兵执行这个任务吗?”

周法尚摇了摇头:“大帅,说老实话,我也一直摸不透这点,您犯得着这样跟杨素结怨么?打在封伦屁股上的军棍,还不就是在打越国公的脸吗?我们都是南朝旧将,跟这些隋朝关陇大将结了怨,以后只怕没有容身之处啊。”

周罗睺摇了摇头:“德迈,你我都是南朝旧将,入隋之后,不仅能保全性命,还被授予了官职,这种情况下,我又怎么可能主动得罪越国公这样的重臣呢?只是这封伦,实在不地道,我那日军议时说出了我的计划,他回头就派人去告密,而且是说我图谋不轨,想要在高句丽趁机自立,既然他不仁,我自然也不能客气,把他打发到偏师去佯动,已经够给越国公面子了,可这厮居然还在军议时公然顶撞我,德迈,那天若不是你领头劝谏,我可就真把他给杀了。”

周法尚讶道:“这封伦居然如此存心不善,早知道如此,那天我就不劝了,让大帅杀了他的好。可是为何大帅认定这次羊翔船队的偏离航向,也是封伦的指使呢?”

周罗睺叹了口气:“前些天封伦的手下一直在羊翔的船队里乱蹿,我本以为封伦是放心不下船况,所以派人检验,现在想来,他就是派人在罗盘上做手脚,这样可以堂而皇之地改变航线,就算事后追查起来,他也可以说是罗盘出了问题,王世充早就提醒我此人狡猾多智,做事不择手段,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他。”

周法尚默然半晌后,开口道:“大帅,那现在怎么办,前锋遭遇如此巨大风暴,整个船队全军覆没,只怕高句丽人现在也知道我军会从海上来袭,加强了防备,现在我军还要按预定的方案,继续向买召忽前进吗?”

周罗睺看着海面上几十条正在啃食尸体的鲨鱼,摇了摇头:“战机已失,本来我还想突袭冬比忽城,为辽东大军拖住高句丽的主力,看来现在已经不可能了,现在我军看到前锋船队如此惨状,已经军无斗志,即使强行进军,也不可能有所作为,传我将令,调转船头,全军返回。”

周法尚拱手行了个礼,正要回头传令,转身前不经意地向着远处的海面看了一眼,突然高声叫道:“大帅,你看那里,好象还有个活人!”

周罗睺心中一动,看向了远方,果然,离左舷大概一里处,波涛起伏间,有一块肉眼难见的小木板,有一个人正努力地扒着这块木板,随着海浪上下摇晃呢。那人不知道穿了什么东西,全身时不时地闪闪发光,刚才就是靠了这点亮光,周法尚才发现了他。

此人正艰难地抬着头,冲着船队拼命地挥着手呢,只是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或者说在这海浪声中,声音已经小得忽略不计。

周罗睺见状连忙道:“快,派小船去把那人救上,迟了只怕就会给鲨鱼吃了!”

不等周罗睺的命令下达,几条搜寻生者的小船也发现了那人,主动地向着那人划过去,站在船沿上的水手拼命地一路攒刺,把游来游去,露出三角状尾鳍的那些鲨鱼赶开。

终于,有一条船最先划到了那人的身边,船上的救援人员早有准备,也不下水,直接扔出一团渔网,把那人连人带木板地网住,然后几个壮汉子一起用力,生生地把那人拖上了船,被凑过来的几条小艇所吸引,在那人被拖上船帮的一刹那,两三条三角形的尾鳍正好划过他刚才所在的地方,而那一带的两具浮尸瞬间就被拖下了水面,几股腥红很快地从水下涌了上来。

小船上传来了一阵惊呼声:“哎呀,这不是封参军吗,怎么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