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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玄感一看陈智深要动情,马上拉住了他的手,道:“那不是你的错,萧将军不是能够被你或者是那王頍说动的人,他是遵从了自己的本心,想作为一个将军,最后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罢了。既然先皇不给他这个机会,他就自己争取一个,这才是南朝第一名将萧摩诃啊。”

陈智深听了以后默然无语,久久才说出一句话:“还是你了解我家萧将军!”

杨玄感看了看窗外的月亮,估摸着在这里已经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了,该说的话,该做的事都已经说完做完,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

于是杨玄感便站起了身,对着陈智深说道:“陈义士,今天我就回去了,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朝廷若是有人问起你来,你只管把第一次送信的事如实说出,这样我家主人才好去救萧世廉,如果运气好的话,你自己的命也可以保住。”

陈智深双眼中的光芒一闪一闪,他也站起了身,一边点头一边道:“我记下了,你就放心吧,陈某这条命早就交给萧将军了,这次出来就没把生死放在心上过,只是世子还请周将军千万尽力保全,我们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他的大恩大德。”

杨玄感走出了囚室,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在和陈智深的这番对话中,不仅成功地说服了陈智深将来按自己所说的那样,在杨广面前如实招拱,还意外地得知了萧摩诃居然是受那王頍指使才会这样要挟周罗睺。

以王頍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想不到周罗睺越是拉人帮忙说情,越是不可能救出萧世廉,甚至只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可是那王頍却不惜让萧摩诃以回信相逼,非要拉着周罗睺一起陪葬,这份歹毒心肠实在是匪夷所思。

杨玄感刚才在牢里本想向那陈智深打听打听周罗睺和王頍是不是以前有过仇怨,后来一想,王頍并不在南陈做官,而且陈智深这样一个萧府随从,未必会知道有关主人与他人恩怨之类的机密事宜,贸然一问,还会留下挑拨萧王二人关系的嫌疑,甚至有可能误了大事。

陈智深虽然没有说如何去联络那个保管着信件的同伙,但想必陈智深本人身陷大牢,根本不可能向外再传递消息,那个同伙恐怕真的会如陈智深所说的那样,完全是看结果办事,若是周罗睺无法救萧世廉一命,或者是直接在大营中杀了陈智深,这个同伙就会向朝廷告发周罗睺与萧摩诃暗通信件之事。

杨玄感想到这里,不由得一阵苦笑,摇了摇头,想那萧摩诃,虽然明知自己这回在劫难逃,却又指望着自己的儿子能逃得一命,把萧家的香火延续下去,这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但那王頍,却是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明明自己末日可数,注定要给满门抄斩,却见不得同为南朝降人的周罗睺能风光快活,不惜哄骗头脑简单的萧摩诃,以那封回信相要挟。

若不是周罗睺本人意志坚定,没有依他那个狠毒、自私而又愚蠢的长子周仲隐的馊主意,直接杀了陈智深灭口的话,只怕周家也会步萧家后尘,一起上法场了。

杨玄感的背上寒气直冒,这种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人实在太可怕,萧摩诃把他从岭南救了回来,于他是有大恩的,却最后还是成了他害人的道具,而那萧世廉也无疑会成为他害死周家的附带牺牲品,若是萧摩诃知道这一切的真相,不知道会后悔和心酸到何种程度。

杨玄感又想到了王頍的哥哥王颁,想当年灭陈之后,他还不罢休,召集了亡父王僧辩的旧部,把杀父仇人,陈朝开国皇帝陈霸先的尸体挖出,挫骨扬灰后混着河水喝下,怨念之强,手段之毒骇人听闻,与这蛇蝎心肠的王頍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兄弟。

杨玄感正边想边走,突然身边传来一阵桀桀怪笑,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恶,却又是那么地熟悉。

杨玄感猛地一回头,却发现自己已经走到大牢之外了,满天的星光照得这外面的院子里一片明亮,可是在那牢门一侧的阴暗角落里,却透着一股难以言状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