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阉党现在当国,魏忠贤又是一家独大,徐大化感觉皇帝未必喜欢看到这样的局面,很可能会做一些局部的微调,这一次孙承宗在柳河之败后还能勉强过关,首先说明的还是皇帝的心思有所变化。

“厂公,”徐大化道:“铸币案无非是牵扯张鹤鸣几个,这人刁滑的很,怕是没有多少手脚在里头可拿捏。下官倒是感觉,与其扫除东林余党,不如设法整合在朝的三党,推一个核心的人物出来,三党同仇敌忾,上下齐心,辅助厂公施政,政令通达,使天下海晏河清,皇上对厂公当然满意,可使厂公善始善终,获得更高的令名,这才是最为要紧的啊。”

魏忠贤虽然几乎是文盲,但不代表他不懂政治或历史,在大明各朝,从永乐年间开始,权阉很多,著名的汪直和刘谨包括正德年间的八虎之流,统统都是在当权时权势滔天,不过一旦失了皇帝信任,下场最好也是从此无声无息,不妙的就如刘谨了,生生被小刀零碎了割了,听说拿参汤吊命,割了三天才死……

还有最近的权阉是冯保,下场也并不好……

当然宦官下场也有好的,有一些权阉,历史上并不留名,但实际上在世时权势相当的大,执掌司礼内廷十几二十年,对内对外的大事都可一言而决,皇帝也始终信任,所谓善始善终,真是令人万分羡慕。

不过魏忠贤知道,那都是从内书堂读出来的太监,从小到大就谨慎持重,学问也扎实,皇帝用这些太监是帮着治理国事,就算是阉人都有几分信任和尊重,不象汪直刘谨之流,看似权势很大,但根基相当的浅薄,太监之中也有稳扎稳打的,比如怀恩之流,哪怕是换个皇帝,一样可以保持权力,最少也能风光退休,在宫中或宫外舒舒服服的养老。

魏忠贤虽然有侄儿在身边,但此时也要考虑将来养老的事情,银子他已经不缺了,几千两的贿赂已经不放在他的眼里,但大宅良田和银两之外,最为要紧的还是权力,没有权力,这些东西随时会被人拿走。

最关键的,魏忠贤认为自己还是要小心翼翼的帮皇帝治国,只有使国力蒸蒸日上,不出大的岔子和毛病,皇帝才会一直用他,就算将来失了帝心,考虑到一直以来的功劳,也不会使自己的下场太惨。

“熙寰说说看。”魏忠贤沉吟着对徐大化道:“若能行,某必依从。”

“先内阁首辅方阁老已经回乡数年,他是被东林诸公逼迫回乡的,下官每常与其书信往还,阁老仍然忧心国事,所以下官想,以方阁老在三党的威望地位,还有他施政料理国事的能力,如果能将他请回,朝事可以真的一言而决,极少纷扰,而且凡施政处政,必定很少错漏,也不会为人所诟病。”

魏忠贤大为意动!

确实,他怎么把方从哲给忘了?

在朝的官员,万历十一年为官的已经不多。

一个崔景荣,已经是老糊涂蛋一个,就知道顶牛,和那些年轻的清流一副德性,倒是方从哲,魏忠贤对他印象很深……是一个相当有能力,性格很好,门生故吏满天下,三党之中有不少人也是方从哲的门生或是同乡后进,在天启早年东林党那么威风凛凛的时候,三党中人也是被方从哲庇护着,一直到三党与东林决裂,方从哲居中调停失败,这才黯然下野。

这是一段不远的故往,还没有到叫人感觉是历史的往事,方从哲黯然而去的背影还不远,而其调和中外,在神宗懒政的末年居中施政的能力都是叫人印象相当的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