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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穿了,李宗吾的物理学治国,就是糅合了儒家和法家的平衡之道,用力的平衡阐述德治与法治的微妙关系。

周赫煊看过李宗吾的全部作品,从那些文字中展现出来的,是李宗吾的眼界还比较欠缺。

李宗吾常年地处偏僻西南,又没有留过学,他所能接触到的都是比较陈旧的西式思想。比如《原富》、《法意》这些翻译书籍,沿海或平津等城市的进步人士,早在鸦片战争时就读过了,而李宗吾却只能在辛亥革命前后才能接触到。

这是信息传播的滞后。

社会主义理论在中国的传播,是五四后才渐渐兴起的,李宗吾远在四川很难全面接触,只能了解一些皮毛。

但奇就奇在,李宗吾通过乱七八糟的研究,自己摸索出一套似是而非的社会主义理论。

李宗吾说完心理力学,又开始扯他的社会主义理论:“我也是赞同社会主义的,中国就像一个大公司,四万万国民都是公司的股东,都应该有权利来管理这个公司的事务。这就是我心中的社会主义,它跟三民主义是一个道理。”

周赫煊哭笑不得:“宗吾先生说得很有道理,我尽无言以对,不知该如何反驳。”

李宗吾又说:“要解决社会问题,就要先分清国家这个大公司,到底什么是公产,什么是私产。地球生产力和机器生产力是公产,不许私人强力占据,或者是用金钱买卖。脑力生产力和体力生产力,是个人私有物,使用它们,就该给予相当的代价。”

李宗吾所言的地球生产力,就是指矿山、土地等等,而机器生产力,则泛指专利过期的生产发明。

周赫煊仔细一想,还真特妈找不到如何否定这个思想。

但怎么听,都觉得很别扭。

这就一歪才,好好的社会主义理论,被他解释成这样了。

周赫煊只能说:“宗吾先生,我知道上海有个社会主义理论家。他叫张君劢,你在回四川之前,或许可以去找他聊聊。”

“张君劢我知道,新儒学的代表人物嘛。既然你推荐了,我肯定要去找他摆龙门阵。”李宗吾说。

周赫煊偷偷暗笑,他能够想象到,当张君劢听到自己狂热追求的社会主义,被一个老家伙歪着解释时,会是怎样一副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