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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倦眼珠朝左转,两张歪瘸短腿凳,一张没了一个角的破烂缎杨木桌。眼珠朝右转,一架吊着铜镜的洗漱盆,小厮那双脏到不堪入目的臭布鞋。

不知是小厮的布鞋脏臭得太熏眼,还是那面铜镜亮得太烁目,蓝倦双眼紧紧一疼。揉了把眼睛,左手撑地站起来。他推开挡在身前的瘦猴小厮,走到铜镜前清爽洗了把脸。

镜中人相貌称得上无双俊美,双眉如剑勾挑画出,渗着几分薄情。貌容冷峻贵气,唇角衔着一斛艳色,也是个人间尤物。世人常被美色所误,只是蓝倦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自己”的美色所误。

但这个“美色”,着装却与之气质不符。一件布料次等的葱绿青衣,乌发高梳,前额两道发丝散落,瞧着比身后小厮好不到哪去。谁见了都想不到,这具身体的主人,在这王府里是个主子。

蓝倦对镜里英俊不凡的男子嗤出一声冷笑,愤懑不平骂出一句:“该死。” 还以为行骗行当阳间才有,如今居然流行到阴间去。

蓝倦刚死没多久,上辈子的身体现在可能还热乎着,也许抢救抢救还能来得及。只可惜人类流行一个词叫“入土为安”,让他入了土,便不好意思再把他挖出来打搅,以致他错过这个复活良机,成为一名过时的穿越者。

他的上辈子,是一家电子公司高管。虽然自小家境殷实,却没靠父母太多,自己奋斗数年,也奋斗来了市中心一套两百来平的房子,一辆开出去会让人多瞧两眼的豪车,生活处于优渥水平。然而这优渥的人生才过到三十一岁,一个身穿汉服的少女从高楼一跃而下,正正砸中路过的他的脑门,把他直接砸到鬼差面前。

“你这一死舍身成仁,是件善事。喝了这汤,来世要投什么胎,你大可自选。”鬼差见鬼众多,看蓝倦将汤端在手里发呆,知他还没适应过身死之事,又跟着说道,“有什么想法,现在就可说说。”

“我不想从头开始了。”蓝倦老半天挤出一句,“学走路,学拉屎,学撒尿,读书考试,这种记忆一次就够,我不想再来一次。能不能捡个已经活了十七八岁的半成品投胎?”

鬼差点头:“能。”

蓝倦:“今生我富二代的身份还没爽够就去奋斗,来世让我当个皇族,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咸鱼。再也不辛辛苦苦十几年,一朝回到解放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