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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兰渐苏慢慢想明白,皇后那怪大的脾气,没几人忍受得了。可她是皇后,旁人不能忍也得忍。

俗话说“忍一时卵巢囊肿,退一步乳腺增生”。夙夫人与皇后相处那些日子,有火不敢发,有气不敢生,忍出一身病,索性跳河去往生,这也不是没可能。只是便宜了凤先河的河伯。

兰渐苏来到这条凤先河,心底多少还是有罪恶感。当年夙倩倩投河和他终究撇不清关系,虽然彼时的他非此时的他,可此时的他不见得全然不是彼时的他。

兰渐苏双手合起,对凤先河拜了几拜:“小郡主,你要认魂,别认人。此番我入河是为要事,你若是变成水鬼,千万别拉我还命,真正的兰渐苏,该还的都还了……”

兰渐苏自觉诚意不够,诵了段不齐全的往生经,将罪恶感填上几垒泥土,脱下鞋履,解开衣袍,纵身跃入河中。

不下河不知道,凤先河的河水冷到极点,一瞬间收走绕在兰渐苏身的炎烈盛夏,万千寒丝将他困锁,织出张密不透风的冰网。他使出全身力劲扛住河中寒气,顺着河流向下游游去,越游越底,张目探河中底细。

河底下长出一根根冰棱柱,挺肃立刺,向天而冲,密聚成一片片大张四敞的冰棱花。

此河剧寒,原是这些冰棱所致。只是京城虽处北方,却绝非酷寒之地,夏末季节,河里怎么会结冰?

兰渐苏往下游去,两眼快冻成冰珠子,撑住眼皮,细细看了那道道冰棱。冰棱之中泛烁油油之绿,是一条条莹绿的水草。

听城中百姓说,十几年前这条河里有许多游鱼小虾,后来渐渐地没了,不知是什么缘故。下河想一查究竟的人,最后都没回来。有的试着沾了沾河水,立刻便胆怯折回。直说这条河邪了,除非有内功底子的人才能撑着回来。

这河里没鱼虾的原因,便是河中水草皆冻成冰。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奇事,又成另一个谜题。

兰渐苏肺内的呼吸渐变稀薄,怕是不能再于河中久待。正欲往上游回,突然,手臂被一个力道抓住。

兰渐苏吃了一惊,拼命甩动手臂,几次将那抓住他的东西甩开,几次被那力道缠捉上来。

兰渐苏卯足力气挣扎,只是刚才沉下浮上,耗去不少体力,现在实在是没有还手之力。他心惊肉跳想着,难道真是夙倩倩的水鬼,要拉他去偿命?

但这个力道,居然不是把他拖下去,而是将他往上拉。看来是夙倩倩对他还余情未了,化成水鬼也舍不得害他。

兰渐苏顺着水劲儿往后一拍,拍到了一个人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