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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起离徐徐靠近兰渐苏的脸,他将兰渐苏的后脑勺往下按了按,嘴唇凑近,在兰渐苏额上吻下一口。这一口吻的轻柔小心,弥足珍贵。

柔软的冰凉触及兰渐苏的额,心里微是一漾,来得让人毫无防备、无法防备。兰渐苏心想,世人皆道韩将军同他那杆战遍沙场的银枪一样冷漠,谁人知晓他内心是火热温暖的。

“二公子,我择日,就去找你。”韩起离留下这话,转过身子,慢步离去。那雪白的影子,便似今夜来到地下的银色烟火,轻扫而过的雪花。来得热烈美好,走得无声无息。

烟火逐渐歇少,人群亦渐渐散离。摊贩熄灭灯烛,压回灯笼,收了摊子。热闹非凡的街道,渐渐回归清冷幽黑。只剩大红的连串灯笼,高高挂在每一株树上,燃烧最后一点烛火。

树下站着一个穿红色交领紧袖衣衫,系花色短截腰带的人。那人脸上戴着个古灵精怪的面具,两手交叉在一起。他的视线,朝向兰渐苏这边。

兰渐苏认得这服装,方才一群番邦在变戏法儿,着的正是这身打扮。

兰渐苏也盯着那个人看,那个人手里拿起一个拨浪鼓,左右摇晃。拨浪鼓笃笃笃响,他从树下半屏阴影里跳出来,脸上的笑脸面具被月光清楚照全,瞧起来更滑稽。

他一步一跳,跳到兰渐苏身旁,绕着兰渐苏蹦跳打转,那拨浪鼓一下一下,摇出了节奏韵律。

兰渐苏扬起眉,望着这个矮自己半个头的小个子问:“哪来的小鬼头?”

那人一大步蹦到兰渐苏面前,掀起面具:“是我呀,蓝大哥。”李星稀清爽干净的脸,笑嘻嘻出现在这张面具下。额上绑着一条黑色的额巾,涔涔的汗水便没从额上流下来。

“我就知道是你。”兰渐苏看起来毫不感到意外,他摘下李星稀的面具,“小朋友,你穿成这样做什么?”

李星稀垂下眼皮,睫毛的影子把他的眸光完全盖住。他一会儿动左脚,一会儿动右脚,两手把玩腰上的花色腰带,像个心里压着大错误,不敢让人发现的心虚的小孩。

兰渐苏交起双臂,审视孩子般问:“到底怎么回事?”

李星稀努动嘴唇,支支吾吾说:“我在家犯了错,我爹本来不让我出来。我自己偷偷跑出来,怕被管家找到,所以就扮成变戏法儿的。”

“我说呢,一晚上不见你人。”兰渐苏瞧这个笑脸面具甚是好笑,拿在手里玩了会儿,“还以为你不愿来见我。”

李星稀抬起头匆忙解释:“我怎么会不愿见你?我出来后就一直在找你。”说到此处,又低下了头,口吻颇是伤心,“现在找到了,可惜烟火都没了,不能和你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