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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渐苏警惕的神色,极明显地微松下,到底还是不敢放得太轻松。笑了一声,他道:“我说谁能寻到这里,可也只有相爷能了。”

兰渐苏深深地以为,在这里的记忆,对沈评绿来说,不算好。他不愿提太多沈评绿在这里的事情,说完那句话则略后悔。立即又道:“相爷来找我,有何事么?”

沈评绿瞧了瞧周围的景致。初来此地的时候,他魂智不清,还没好好瞧过这里雅致的景。而今赏来,这里真是一处避世安居的佳园。

“二爷,你和世子在这里,住得好快活么?”沈评绿问道。

兰渐苏低头思索。他思索是要说实话,还是假话。

说假话,便是住得不好,不快活。但若这还不快活,那还有什么能快活的?

说实话,住得快活,万一沈评绿顿时看破红尘,卸官在这里住下了,那皇上又要为沈丞相旷工一事发狂。到时国家岂不是变得很不国家?

他这个人,总爱思索很多。

“你不用说我也瞧得出来。”沈评绿在他思索之时,自己解答了这个问题。

可他低声笑时,眼里却没嘲讽或羡妒的神色,只是欣慰中微有些黯然。

“和我不必站得这么远,我没带人来,也没人知道我来见你。我是有话来和你说的。”

兰渐苏朝他走近了。

他们站在湖边,望着湖。沈评绿想起兰渐苏进京后和他第一次正面遇见,便是在一面和这水一样碧绿的湖中。

“相爷,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兰渐苏与他言语间的疏离感,沈评绿听得明明白白。他现在和兰渐苏,站在对立的立场,兰渐苏不可能不防他。

只是想到兰渐苏在防他,他心里又无法不难受。

“我开门见山的说。”沈评绿道,“你杀了浈献王和世子,跟我回朝廷,重为二皇子。”

兰渐苏看向沈评绿:“相爷跋山涉水来到此处,就是要和我说这个?”

“我知道你下不了手,你觉得我狠毒。”沈评绿平视前方,语气始终平淡,“兰二爷,你该懂得现在的局。你下不去这个手,难不成,一辈子这样畏首畏尾吗?还是说,你当真以为侥幸回了浈幽去,能让浈献王起兵造反?”

兰渐苏双眸薄寒:“我是死是活都好,相爷不必这般为我费心,这些话,相爷还是收回去吧。”沈评绿的这席话,颇触兰渐苏的底线,兰渐苏语言上的温和,便也没了。

沈评绿看着他坚决的神态,深吸一口气,道:“二爷你年已过二八,早些时候皇上虽有削藩的心思,可为了不让浈献王看出破绽,面子上的功夫总得做足。若皇上有意摒你出嗣,理应在你去浈幽后,便封你一个郡王。可皇上迟迟不这么做,你知道原因么?”

兰渐苏摇头:“想是在下先前犯的罪实在太大,没那个资格。”

“正正相反。”沈评绿说,“因为他曾想过立你为储君,并且这个念头,至今未消。”

兰渐苏听见什么荒唐话似:“皇上想法总出人意料,笑话爱往大了开。”

“皇上精心盘算,怎可能是当作玩笑?”沈评绿说,“原本,太子主政,次子主军。自古以来,帝王便是这般布局。皇子间互相制衡,方能按住太子急于夺政的心,控住那些谋权的朝臣。除了太子,皇上还得再扶植一位与之抗衡的皇子,是谁当皇帝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吃下这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