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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来,兰渐苏发现,与其说求饶,“沈贻”的神态更像是在谢罪。他谢完罪,紧低下头,俨然一副待死之态。

兰渐苏愈发不解。沈评绿说,当年沈贻之所以被鬼刀宗的人杀死,是因为鬼刀宗的人说他是贪官污吏。可沈贻不是,既然不是,又为何会在他们面前谢罪等死?

三个武林人士中,穿狐裘的年轻男子猛抬起刀,向“沈贻”砍去。当即,红沙散乱,掉落一地。

大堂空荡,一切都没了。

这时他们又听见咔咔怪响,原来是那佛陀又转动手指,这次手指指向二楼。

兰渐苏跟李星稀来到二楼。

二楼四面石壁皆为西北著名的棠白岗,虽然被大火烧黑了大半,但上面刻的一些画还清清楚楚。

左侧石壁藏有暗门,暗门打开着,一具骸骨半身在外,半身在暗格内。

沈贻死后第二年,鬼刀宗便被朝廷派出的人马剿灭。当时朝廷应该是有留下来善后,将尸骨都处理了的。这具被遗漏的尸骨,想必是当初躲在暗门内逃过一劫的人,却还是因为某种原因……久未进食或进水,在出暗格的时候体力不支而死去。

兰渐苏将梳头屏放在这具骸骨的手骨上。只接触过这一次已死之人,梳头屏本不会展现什么画影。不过这里的鬼怨气过重,黑厚的怨气快把梳头屏淹没。可能在意颜值,也急于知道真相,梳头屏放下原则,给这只冤死鬼开了个例。

没一会儿,镜面出现冲天火光,一场大火卷吞着整个鬼刀宗。鬼刀宗外盖下一个巨大的精铁笼子,将所有人困在宗楼里。外面雪虐风饕,鬼刀宗却是一个大火炉。宗楼里的人抓着撞着笼网,浑身被火舌爬满,神情痛苦狰狞,嚎着叫着,最终一个个惨死火海中。

而在这场虐杀中,有一个人逃出去了。

朝廷特制的这个精铁笼子盖下前,这个人被人从二楼丢了出去,摔进雪泥里,让厚雪盖住,躲过一劫。

画影消失,梳头屏似还犹余火光,兰渐苏感到拿起它时掌心烧热得厉害。那场火,仿佛连他也烧过一般。

兰渐苏脱下外袍,将这具无名骸骨包裹住,说了几句遗憾痛心的话,便先让他躺靠在石壁上。

随后他们来到尚能看清文字的石壁前,三面石壁刻的几乎都是一些健身练拳的小人图,只有右面的石壁极为古怪。上面刻的是文字和数小幅连环画。文字被毁去大半,只留几个清楚的字,“皇子于此地”。

看到这行字,兰渐苏眼皮颤了下。“皇子于此地”,这个皇子,指的难不成就是他?他在还没记事的年纪,来过鬼刀宗,并阴差阳错成为鬼刀宗的传人?

头很痛,零碎模糊的记忆和复杂纠结的关系、疑题,在兰渐苏脑袋里乱糟糟杂在一起。

李星稀问道:“蓝大哥,你怎么了?头疼吗?”

兰渐苏吸了口气说:“没事。”

他不再看这些令他头疼的文字,转而看文字下面的连环画。连环画刻痕较新,凹痕白净,似乎是大火过后有人来这里刻下的。

前面稀奇古怪的一些画,兰渐苏看不大明白。这人画工虽好,要表达的东西太抽象。一群人第一幅是在跳舞,第二幅是在哭。第三幅一起拱起一个婴儿,第四幅拿针扎那个婴儿。每幅画看着前后相联,中间故事又突然断开。比如说婴儿为什么不见了,为什么突然多出个奇怪的少年。

就这样奇奇怪怪的画了百来幅左右,最后一幅图,是一个老人在给两个男人换脸。

兰渐苏撑住额头,痛苦地长出一口气。

李星稀关心道:“怎么了?头又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