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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下说的,应当是他们自入西北境后,他就已经住在他们的隔壁。是从哪里开始的?黄村客栈,还是林云酒馆?兰渐苏印象中竟记不起有这么个人。这才是最为可怕之处。这个人,可能不单单只是个普通的骗子。

兰渐苏道:“你一早就接近我们,想做什么?”

“想见皇帝,我说了。”

“不可能。”兰渐苏果断回绝。他现在正让皇帝通缉着,带流卿延见皇帝,不等于自寻死路?牺牲自我,成全他人,要伟大也不是这么个伟大法。

流卿延手指玩着桌子上的茶杯,说:“你不是想知道你和鬼刀宗有什么关系吗?你带我见皇帝,只要我一见到皇帝,你想知道的,我全部告诉你。”

兰渐苏眉尖一动:“你真的知道?”

流卿延说:“我在这里住好多年了,打小在这里长大。我知道鬼刀宗里的一切,而且只有我知道。没有我,你什么都查不出来。”

他这些话的确吸引兰渐苏,兰渐苏抓心挠肺地想知道他口中所谓的“一切”。

可是带他见皇上,这个条件,不允许让他不做考量便轻易应允。

“你到底为什么想见皇上?想当官?想飞黄腾达?当今皇帝可不是好伺候的,小心将自己的命贴进去。”兰渐苏脚勾过一条凳子,坐下来说。

流卿延又开始跟他嬉皮笑脸:“我不是说了嘛,我是流落在外的皇子啊。怎么样,这笔买卖做不做?”

兰渐苏纠结的表情出卖了内心的真实想法。流卿延知道他内心已经倾向于答应,便不再多言,等待他的回复。

兰渐苏两只手支在桌上,垂头深思许久。带流卿延去见皇上,也没什么不好。皇上到关州天阴山祭祖那日,把流卿延带到那里去,问出鬼刀宗的事以后,随便将他一扔,他是死是活,是真皇子还是假皇子,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兰渐苏抬眸问:“现在几月?”

“七月。怎么了?”

已经七月了。西北关颠倒混乱的气候,叫他全然分不清季节月份。他们一路走来,原来已花了三个月的时间。

兰渐苏道:“皇上九月出宫去关州。”

流卿延茶杯往桌上一碰:“正好,等沙尘暴停了后,我们绕北路前往关州,大概八月便能到,之后在那儿等皇上到来。”

十日后,沙尘暴逐步消停。打开客栈门,半膝高的沙土便嚯嚯流进来。

“我去。”流卿延提着包袱,把腿从沙土里拔出来,“这沙怎么还是松软的?赶紧的出去,别待会全陷在沙里了。”

三个人一前一后蹚着软沙出门去。终于站到一块结实地,他们将骆驼从客栈内拉出来,面对西边晴日呼了口气。好些天没呼吸到这么新鲜的空气。风沙一停,整幅大漠风景都变得清丽明媚起来。

“这就走吧。”流卿延道。

三人同行,一匹骆驼,总归是不够骑的。半途流卿延突然消失,兰渐苏和李星稀还好奇他上哪儿去。不出片刻,他便骑着一匹乌黑的马奔来,左手还牵着一头红马。兰渐苏问他马从哪来的,他嘻嘻哈哈插科打诨,说不着边际的话。一看便知,上别人家门口偷来的。

流卿延便无辜道:“可别乱冤枉我,我胯下的这匹小公马,是自愿跟着我走的。我牵着的这匹小母马,是自愿跟着这匹公马走的。别说我不关照你啊,这母的看着矫健精瘦,一瞧就是匹好马,好的给你。”他将红马往兰渐苏身边推。

兰渐苏也不可能问出他马从哪来,再替人把马送回去,唯有和他“同流合污”,骑上了这匹马。